一声令下,关雎别庄再宽阔也挤不下这么多人,灭火的灭火,寻人的寻人。
动手的动手。
嵇令颐在走水的第一时间就身披湿衣跑出了遂园,她心中如鼓擂,知晓今日是要见血了。
赵忱临离京为她办事,走之前再三对她强调切不可心急,万事等他回来再论。可是没想到今日天子与凤蕙兰忽然撕破了脸,彼时她就知道王都要变天了。
哪有这么多的步步为营,禁卫军只要有一部分在凤蕙兰手中,她必然想要走捷径。
何况这已是逼上梁山。
她心中默念着不是她不听赵忱临的忠告,实在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送上门来的鸭子她怎么样也要吃下肚。
嵇令颐非但没有往开阔处跑,反而直冲火势越发骇人的宝兴殿跑去。
天子近日走跑皆如常,只是动作急时仍会头晕眼前发黑。她跑进殿中时有一群侍卫正在想办法穿过塌下半根柱子的殿门强闯进去,后方还有大群宫人往里扑水。
天子就在门前徘徊,嵇令颐凄声叫了声:“父皇。”
她的眼泪说掉就掉,说什么也不肯退后一步,一直紧紧跟着搬柱子的侍卫闹着要进去一同救人。
众人齐心协力将被火苗吞噬的柱子挪出一条窄道,她更是随着侍卫冲进火海一声比一声凄厉地喊父皇。
天子腿上被灼伤,腾挪稍有不便,凑近后能明显闻到丝丝缕缕的焦味。嵇令颐紧紧抓住他的袖子,搀扶着往外走。
“你……进来……作甚?”天子的嗓子哑得犹如含了一大口沙子,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众人到了安全处,嵇令颐泪眼朦胧,脸颊上落着黑灰,狼狈不堪。她呜呜说着父皇有难儿臣怎可独活,还说要是父皇有个三长两短,已在路上的娘亲会何等伤心欲绝……
说当今圣上三长两短可是大不敬,立刻就有侍卫在一旁提醒:“公主慎言!”
嵇令颐哭得梨花带雨,懵懵地做不出什么反应,好像脑中断了弦,已经不会思考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天子警告地拦了一下出声的侍卫,握住了她的手,抚慰地摩挲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