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微微一笑,笑得轻慢又漠然。
轻得好像没有一丝重量,好像从未将人命当回事。
叶汀舟被这样的笑吓到心脏挤到喉咙口,将死的预感让他耳边开始嗡鸣。
赵忱临往前一步,略偏了下头,好似不解:“她之前知道,是因为还在意你的下落,今日既与你诀别前尘往事,我自然能让她永远也不知今夜之事。”
他慢慢抽刀,几下便桎住叶汀舟关节,稍一用力,一阵咯咯的可怖骨裂声后刀尖划过,经脉皆被挑断。
叶汀舟凄惨地嘶叫起来,被密集雨声掩盖,被四面八方如海浪般的野草挡住。
赵忱临像在逗弄一只垂死挣扎的、半死不活的东西,猫捉耗子般慢悠悠地跟在拼尽全力想要往外爬的叶汀舟身后。
手脚都软绵绵的,只能靠着身体蠕动。
赵忱临好整以暇地跟在后面抱臂欣赏,到现在为止停手,叶汀舟大约还能留下一条命。
或者说,在这种比起结束更像是折磨的过程中,他有千百次机会留下叶汀舟的命。
可是他一次都没有停手。
下九流,杀人招,无所不用。
仿佛装模作样的人|皮穿戴得过久了,于是只要稍有缺口,所有的负面情绪就如冷水下锅,将理智炸得四分五裂。
他想起嵇令颐点他时举的“锦盒装玉手”的例子,不太好意思说其实他非常能理解李氏的行为,并且没觉得那样做有什么大问题。
觊觎匣中美玉,自然该切下双手。
咬人的狗不叫,而他熟能生巧。
“你一身反骨,性格偏执阴森,自小就是弑父夺权的白眼狼,嵇令颐若是知道你是这样改不了死性的疯子,定与你一刀两断!”
最后一刀,叶汀舟短暂地发出了一声剧烈的悲鸣,地上缓缓染红了。
赵忱临将刀伸出檐下在雨中淋干净,淡淡道:
“我说了,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
嵇令颐微拢薄衫,步出御书房。
轰隆隆的雷声伴随着劈开夜色的闪电,夏日总是进得声势浩大,那些细密的雨幕把空间蒙上了一层软纱,水汽在吐息间润透了心扉。
寝宫外有一点灯火闪烁,在夜色中悠悠荡荡。
一个人正微提衣摆避开雨势,借着这一星灯火信步前来,好像随意拨开了一众浓重夜色脱身而来。
她不自觉地绽开了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