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末了,顾婉轻抱住长孙无境,低声求道:“陛下今夜能不能留下陪着妾身,妾身想看着陛下。”
长孙无境面色淡漠,两指摁在顾婉颈后,顾婉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高范领着内侍宫女悄声入殿,伺候长孙无境更衣,长孙无境现下来后宫,虽只来宛贵妃这处,但从不过夜,来了完了便回正和殿,或是处理完政务直接回正和殿。
高范跟在长孙无境身边二十余年,虽猜不透长孙无境,却也能知个六七分,长孙无境登基初掌权时,对女人的要求是出身显赫和听话,唯一一个不能听话的姬神月,是因联姻政治需要。
长孙无境是个正常的男人,后宫妃嫔美人无数,虽从不偏宠任何一个后妃,但身边的女人也从没有断过,只不过没有一个后妃能担宠妃二字,独得长孙无境的宠爱。
高范粗粗算来,大抵是十九年前,永安十年开始,从周赵边界回来后的长孙无境,似越发瞧不上后宫的女人,新纳的后妃也没有一个能得盛宠。
待长孙无境入正和殿,殿内伺候的宫女内侍便一一退出,高范垂首退下之时,将殿门轻掩起来。
长孙无境神色淡漠,缓步至高挂的山河图前止步,目光落在长琊山之上,将一把细长小刀扎进长琊山。
他看着长琊山冷声:“天下都是朕的,没有什么是朕取不得的。”
他冷嗤一声,又道:“还剩两次。”
*
陈见萱办事极妥,很快便安排贺佳儿在摘星楼同长孙明等人见了面,长孙明向是不喜欢绕的,几句话后,便直接问话。
“贺姑娘,我听陈姑娘说,你同苏家的苏语儿姑娘先前是好友。”
贺佳儿眼眶红了些,苏语儿是她的好友,如今家遭变故,陷入泥潭之中,她心中岂会不难受,只是,苏语儿现下是奴籍官妓之身,她与苏语儿再不能有交集,她低声:“臣女先前同语儿是好友。”
“那你先头同苏语儿应该时常见面吧?”长孙明的声音一直很温和,她怕声音大些就将胆小的贺佳儿吓到。
“以往是时常见的,一两日便见一次,”贺佳儿细细想,“自今岁花朝后,见的就少了,细细算来,大抵是一月才见上一次。”
一直没说话的裴修开口:“怎么突然就少见了?”
贺佳儿这才看裴修一眼,其实一进雅间她也看到了裴修李翊二人,陈见萱都同她说了,今日会见三人,但极好辨认三人的身份,容色最出众生得一对浅琥珀色凤眸的是五皇子,衣着最华贵,桃花眼略显轻佻的是北李李家嫡幺子李翊,另一位年轻公子则是二人的好友,松鹿书院现下最出众的学子裴修。
“语儿家中似有些事,总说不便相见,便是见了,也同以往不一样,每回都是匆匆回家。”贺佳儿答。
花朝是端午前三个月左右,渤州贪污案是四月底发现的,苏家命案在端午,按理说花朝到端午前的这段日子,苏家也没事才对,不影响两个人见面。
长孙明想罢,问:“端午前,你们有见过吗?”
贺佳儿点头,她也没想到那次竟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端午前一日,臣女去苏府给语儿送五彩丝和香囊,见到了语儿,因她近来都不见臣女,臣女便没有事先告知,直接去的苏府,便在苏府花园同语儿见了,只是……”
长孙明见她许久没下文,忍不住问:“只是什么?”
贺佳儿沉默下来,许久后方道:“语儿看起来很害怕很奇怪,眼睛很红,一定是哭了很久,收了香囊和五彩丝,便让臣女先回去,没有留臣女小坐,甚至都没同臣女说几句话,她好像还急着去见谁做什么事。”
她想了想,又道:“语儿送臣女出去的时候,遇见了苏夫人,苏夫人的样子也很奇怪,以前见苏夫人同语儿很是亲昵,那一日苏夫人却很冷漠,语儿见苏夫人时面色特别难看,两个人好像突然从母女变成了冤家。”
……
贺佳儿陈见萱等人走后,李翊方道:“渤州赈灾银贪污案,大理寺四月二十九才发现,当时也还没查到苏侑身上,苏家也是一家老小死了,大理寺才上的门,后头才抄的苏家定的案,当然也有可能,苏侑自己先知道了,准备先死个干净。”
“按贺家姑娘所说,苏夫人估计也有问题,既然问不出苏语儿的话,许可以从苏夫人身上去查,只是苏夫人也死了。”裴修道,想了想,又道,“府上夫人和小姐有异,苏家下人自然也能觉出不对,下人身上应当能查出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