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猜得大概,李示廷心中还是不免惊叹,这般大数量的名兰,其间所费难以估算,他又问道:“是一贯如此吗?”
宫人再答:“一贯如此。养在各园各院的兰花都是记在册上上了画,各有宫人瞧着天侍着。”
这般是为了长孙曜在宫中行走时能随时观赏兰花,纵然长孙曜的书房寝殿各侍养名兰不少,但殿中的是殿中的,园中的是园中的,不管东宫有多少的名品兰花,每一株都是这东宫的小祖宗,是长孙曜的心头爱。
李示廷听得这话,心中却不禁想,便是叫人一直盯着,可碰着那等来得急的暴雨霜雹,忙了手脚时,岂不糟蹋了这等宝物。他不由再道:“只是这风云变幻难测。”
宫人也听得出李示廷的意思,态度谦和,温声再道:“李公这话不尽然,风云变幻也可预测。钦天监每日会送呈第二日的天象文书到东宫,若有什么暴雨霜雹,侍兰的花匠都会先备着,便是偶有些头日没预测到的,临时观测到的气象变幻,钦天监也会及时来通禀。”
李示廷闻此一愕,心中称奇,果是东宫,旁处可不得比。
这宫人也瞧出李示廷颇喜爱兰花,便又说道:“太子妃殿下设宴的长华殿内亦有众多名兰,李公待会儿便可观赏。”
这番宫人李示廷交谈,沈氏和李翰荣宁倒也认真听着,余下几人一声不吭。
待舆车行了半个时辰,众人方至长华殿。
虽并非都是高高兴兴来赴宴的,但司空岁裴修都是能藏着事的,面上一分异色都没显露。
李翊也没有露出端倪,但李翊便是掩藏的再好,还是在不小心时露出一瞬的异色来,他没有办法不想司空岁与裴修的事,偏他这一瞬的不对劲叫沈氏看到了。
下舆车时,沈氏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拉了一把李翊,低声安慰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不要过多留恋,太子妃殿下已有了这等好前程,你该替太子妃殿下高兴。”
她黯然想起长明大婚那夜,李翊那般沉默难受的拉着裴修跑去喝了一夜的酒,后知后觉才恍然西陵夜宴那夜,她这孩子怕不是真的开心长明被选为太子妃,而是假作开心掩着心底的难过,她这孩子其实也是喜欢长明的。
可叹,年少时的喜欢是最难以放下的。
她的心狠狠揪了起来,她这从小不经挫折的小儿子,到底是如何强迫自己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看着长明醮戒受礼的,又是如何忍心看着长明出嫁的。
李翊听得沈氏这话懵了半晌,不解看她,说:“什么过去了,便是过去了,我与阿明也是最最好的朋友兄弟,我自是替阿明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