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如何说,她觉顾婉近来情况越发奇怪,时常半夜惊醒呓语,醒了呆呆抚上一日凄清的琴曲,或是一坐半日的呆滞,这些都是以往不曾有的,但顾媖说顾婉只是身体越发好了,不准她胡言,更不许她说出半分。
她也不懂是不是这般,但见顾婉昏睡的时间较以往少了许多,顾媖似乎是对的,顾婉的身体越来越好了,脑子也越来越清醒了,只不过也越来越不开心了。
也不过片刻的功夫,长孙无境便阔步入殿,长明只觉才方听到长孙无境到,怎么这转眼的功夫的就见着人了,她想起前两日梅园长孙无境那一个滚,此刻便任凭殿内跪了一地,她也没有向长孙无境行礼。
长孙
无境面色一如梅园那日难看,未理睬众人,只叫满殿跪着,冷冷地看着立着的长明,却也没有因长明的放肆而动怒斥责。
他只是异常冰冷地看着长明。
高范低首不敢出声,怕是因着前两日梅园长孙无境那态度,叫长明觉得这个礼不行也罢。
长明入京这三年他都是看着的,长明对长孙无境一直都是又怕又不怕的样子,长明会害怕长孙无境而躲着长孙无境,平日里能不见长孙无境就不见。
但长明又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即便孤立无援,在觉不公之时,也敢同长孙无境争执大吵,绝不服软,宁去南境也绝不向长孙无境求,除长孙曜外,长明是唯一一个同长孙无境争吵却没有被处理的,长孙曜是因长孙无境无法处理,长明是……
以前是……没有处理,现在是无法处理。
早在霍家案时,毓秀宫就叫长孙无境给了长孙曜,毓秀宫里里外外除了顾媖几个一直近身伺候顾婉的,其他都是东宫的人,如今禁军也叫长孙曜的金廷卫替了大概,这宫中不再是长孙无境能随便动手的地方。
当然,他也知道长孙无境现在就算能处理长明,也绝不是要杀了长明亦或是对长明用以酷刑。
长明并没有叫这殿内的沉默持续太久,她淡淡唤起随身宫人,平静出殿,越过长孙无境身旁时亦没有片刻的停顿。
高范屏息更不敢出,却见长孙无境冰冷的眼眸稍稍一偏,落在越过自己的长明的身上,但也只便是那么一点极不明显的动作,长孙无境没有动怒,没有叫住长明,也没有回身去追寻长明渐远的身影,只是让长明这般出了殿,沉默地立在殿中。
长孙无境的沉默没有长到叫人怀疑,也没叫人看到一分异色,他阔步至一张圈椅落座,阖眸扶额,没允殿中发出一点的声音。
高范自长孙无境额前突起的青筋晓得,长孙无境此刻并没有表面上那般平静。
顾婉怔怔地去看长孙无境,眸子含着雾气,她似乎是看到些什么不该有的,但似乎也没有看到。
高范见顾婉擅自过去,想叫住却又不敢开口,只见顾婉几没有声音地到长孙无境前,声音极轻柔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