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将军……”暨微话哽着,僵僵随着陈炎入房,不过这片刻的功夫,暨微的衣箱睡榻书架都已经被掀开翻落。
笔筒翻倒的声音传入耳,暨微侧身望去,亲卫动作利落地捋直藏在其间的卷曲的纸笺,迅速走向陈炎。
陈炎快速扫过,纸笺打头写的是解痈水中毒之方,余下都是些药名,纸笺上有一丝异样的气息,这气味并非寻常笔墨香。陈炎抬眸向亲卫一眼,亲卫迅速举灯至前,陈炎随即将药方置灯火前。
纸笺空白之处慢慢显出一行猩红小楷——太子妃中殒心蛊,危急。
暨微唇瓣翕动着,没有声音。
陈炎面上还是无甚表情,他将纸笺收起:“密信留与先生无用,东宫便先收下了。”
“陈将军……”
陈炎看向暨微苍老微动的眼眸,只淡声再道:“此外,先生捏死的那只小玉罗是太子殿下的。”
暨微那颤动的眉眼倏然一滞,错愕茫然,犹豫地再次出声:“陈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炎指尖挟出两只水晶盒,盒中各有一只半个石榴籽大小的玉白小虫,其间一只浸在猩红之中的玉白小虫已经没有丝毫动静。
小玉罗?——一对两只同感同生的药虫。
暨微丢在笔筒的密信并非是真正要传出的密函,暨微明白他在船上根本无法传出任何东西,所以一开始就没想能送出密函,暨微也明白自己一登船大抵也走不了。
暨微手中这只小玉罗同对的另一只必然在司空岁手中,暨微真正的密函以小玉罗的状态来告诉司空岁长明的情况。而暨微身上的小玉罗在上船搜身时就被替换下。
陈炎猜被替换放到暨微身上的那只小玉罗,暨微捏死后便掷入了炭盆中,若暨微捏死的便是自己的小玉罗,他们便不会发现任何异处,这样一只小药虫,落入炭火,不过一息便灰飞烟灭。
陈炎收起活着的小玉罗,又将死去的那只小玉罗放在书案。
“先生捏死的同对小玉罗中的另一只,太子殿下赐予先生了。”他话音稍停,再道,“太子殿下念先生为太子妃殿下看诊时所露疼惜之情乃是真心,暂且网开一面,不与先生用刑。”
房中烧着暖和的炭火,寒意却不知从何处猛然袭来,暨微的里衣几是一瞬汗湿,冰凉地黏在颤抖的身躯上,刺骨生寒。
……
船只晃动,灯火摇曳,光影如蝶。
扁音侧身抬眸看向走来的陈炎,压着微颤的声音:“我师父他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