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二娘怒道:“这丫头真是死倔死倔的!二娘我脾气够好了,谁叫你爹是个大奸佞,你落得这下场又不是我害的,要怪也怪你爹!”
一提到她爹,鸢眉的浑身又绷成一张弓,红通通的双目仿佛会喷火,“你满口胡诌!我爹是被冤枉的!”
二娘扯着手帕哂笑,“冤枉?你跟我扯什么?有本事你去跟皇帝说,我又不是青天大老爷!”
杜鹃抚着尤二娘起伏不定的胸口道,“二娘别怒!放心把她交给我,我定会把她调·教的服服帖帖的。”
“还是你懂事,那你先教着,要是不服管再告诉我,”尤二娘揉了揉太阳穴道,“我这几日被这丫头气得脑仁子疼,也不想跟她再多费口舌,先去躺会儿了。”
“二娘多休息会儿,要是还疼定要请个郎中来瞧瞧。”
尤二娘点了点头,目光在鸢眉身上流连了一会儿,这才踅去了。
当她的身影拐出房门,方才一脸明媚的杜鹃已经敛去笑意,寒着脸问她:“真是半点曲子也不会弹?琵琶古筝总会一样吧?”
鸢眉敷衍道:“真不会,花魁娘子给我演绎一遍?”
杜鹃面色一僵,旋即又笑开来。
在这个以色侍人的地方,鸢眉的到来,无疑成了她最大的竞争对手,因此,从第一眼见到她,她便将她划为自己的敌人。
不想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是个硬骨头,她又怎会受一个刚进来的新人给挑衅了去?
“好,你听我这一支曲,平时可不轻易弹出手,既然是要教,我也绝无藏私。”
杜鹃说完,便敛裙在梅花凳坐下,抱起桌上的琵琶,搁在腿心上,而后一手摁弦,一手拨弦,纤细的玉指在琴弦上跳跃翻飞,泠泠的琴音便这么从她手底下倾泻出来。
鸢眉侧耳听了一会才认出这是《十面埋伏》,她虽不擅音律,可也听过一些曲子,知道是首战曲。
这么一首大气磅礴的曲子,从一个花魁娘子手中弹奏出来,显得有些荒诞。
一曲毕,杜鹃问:“如何?听傻了?”
“你弹得很好。”她真心实意地夸奖。
杜鹃的琴艺高超,听过的夸奖数不胜数,自然不把她这话放耳里,只掩着唇笑道,“多谢夸奖,不过……这也只是让你开开眼,这曲子不适合你,能到我们教坊司的来的达官贵人,都爱听点香艳的,《青玉案》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