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没等她彻底恢复过来,她的脑袋又被摁进那盆水里,窒息的感觉真是刺痛又难熬,如果死亡真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便好了。
偏偏死亡却是一件痛苦而漫长的事,如此几番折磨下来,她心头的那根弦也几乎要崩断了。
是的,她害怕。她极度恐惧这种被水淹没的感觉,她拼命地想要从这溺水的过程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指甲甚至把桌面都挠花了。
明明离死那么近,可她很懦弱,她临时退缩了。
“等等……”就在贵应又想将她摁入水中时,鸢眉忽然急促地打断了他,“我想通了,我学……”
她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双眸却是殷红的,仿佛浸了血一般,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像只孱弱的猫儿。
贵应见她妥协,立马松开了手,她便顺势瘫倒在地上,猛烈地咳了起来。
“早点妥协,不就不用吃这么多苦头了吗?”他冷冷的话飘进她的耳里。
两人又说了些什么,大约都是挖苦嘲笑的话,她的脑里仿佛还灌满了水,迟怔怔的,谁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却也能猜出个大概。
到了这时候,她也不怕被嘲笑了。
鸢眉已经死了,从今日起,只有女乐芙蓉。
听到她已顺从的消息,尤二娘兴高采烈地赶了过来,秋葵已给她换上了干爽的衣裳,惨不忍睹的现场也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回过头来才发现她身子摸着又有些烫,于是又侍奉她躺回床上。
鸢眉脑袋晕晕胀胀的,浑身也没半点力气,看到她来也懒得坐起身。
尤二娘见她弱不禁风的模样,也不纠细,便顺着床沿坐下,抬手挑起她尖尖的下巴道,“真是可怜见的,我还记得头一次你到我们这儿来时脸上还有些肉呢,才过了多久啊,下巴便尖成这样……还是吃胖些好,有点肉,摸着也不硌手……”
鸢眉觉得她像抚摸着一件精美物品似的,心头又是一阵酸涩,不过转念一想,都到了这份上了,自己不早就成了待价而沽的商品吗?
她扯了扯嘴角不说话。
尤二娘又说:“不爱说话可不大好,倒不是要你多能说会道,只是若有达官贵人问你话的时候,你总不能什么都闭口不谈,否则,让他们下了脸,受苦的可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