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了雪, 天一日比一日冷了,好在这日天色终于放了晴,日光倾洒在铺满雪的路上, 泛出耀眼的银光。
下了值, 他便来到酒阁, 绕过前面的花厅, 径直朝后面最隐蔽的雅间走去。
在门口站定后,他屈指敲了敲门。
很快门便开了,开门的那人声音尖细,虽然穿着常服, 可明眼一瞧, 便能看出是个太监。
“裴大人来了,我家主子等你好一会儿了。”
于是他一入内, 便朝上手的那个玄衣男子施礼道,“臣参见殿下,刚好有些事耽搁,让殿下久等了。”
被他称为殿下的这人,正是二皇子李觉。李觉自幼极擅骑射,身材比寻常人魁梧些,且又生了一双略显凌厉的鹰眸,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
一见到裴疏晏,他那张略显刚硬的脸,却是露出了笑意,“都是奴才浑说,孤也不过刚到而已,快请坐吧。”
裴疏晏道了谢,提起袍裾落座。
过了一会,便有人端上美馔佳肴,裴疏晏接过银壶,牵袖斟了两盏酒,一盏呈了上去,“殿下请。”
李觉弯起唇角,张嘴把那点酒液泼了进去,“你我之间不必这么拘礼,来快吃菜吧。”
酒过三巡,李觉那张脸才起了细微的变化,他端着酒盏叹息道,“李昭又在父皇面前立了大功,父皇对他赞不绝口,你说说……是不是所有人生下来命数便已定下?他的母家是开国县公,孤的背后有什么?父皇从来不肯信任我,更不愿把他尊贵的目光放在我身上,你说是吗?”
裴疏晏敛眉道,“殿下生来就比其他人站的高,自然也要比其他人承受的更多些,臣不相信命数已定,只相信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殿下千万别自苦。”
他仰头又喝了一盏酒,“可自从上次被他栽赃陷害后,父皇已经越来越不相信我了。”
“臣相信殿下。”
“多亏有你。”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对了,这些时日父皇有意为我指婚,挑来挑去,都是些小吏之女,倘若我真和她们结亲,那么又该如何指望东山再起?”
“这些也不要紧,殿下开疆拓土凭的是自己的真本事,”裴疏晏顿了顿,霎时想到了什么,握住酒盏的指尖略微收拢道,“不知殿下可有心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