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来, 鸢眉并不时常出门,可所有的一切她都打点完毕, 只待跟着红凤的舅舅回宁阳。
终于到了这日, 天还没亮, 裴疏晏便上了朝, 鸢眉吃过朝食也准备出门,便跟张婶说:“今日有姐妹生辰,中午就不回来吃了。”
张婶自她上次私自出逃后,一听说她要出那么久的门,不免多心, 于是多问了一句, “那娘子什么时候回?”
鸢眉道,“这些筵席复杂得很,我也说不好, 反正郎主下值前必然回来。”
张婶这才道好, “那我待会去买菜, 不知娘子暮食想吃什么?”
她沉吟道, “上回那个八宝鸭子就不错,要不就还是那个吧,还有……多炒两盘素菜,他……爱吃清淡的, 其他的你看着安排吧。”
张婶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
想当初, 郎主将她留在这里,她还以为两人有那么个意思, 如今她总算知道了,这两人比仇人还生疏呢,也万不敢在她跟前提起什么的,只点头道了好。
鸢眉就这么出了门,直奔秦府。
到了秦府,鸢眉拜见了秦伯父和伯母,又和红凤说了一席话,这才易了容,跟着红凤的舅舅卞清泉一起登上客船。
卞清泉才四十出头的年纪,人很高,却略显清瘦,两鬓有了几根银丝,却梳得一丝不苟,再穿着一袭玄青的直裰,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姿态。
因用的是叶茵的身份,她也跟着红凤唤他舅舅。
五月的天气,白天已经有了燥意,黄昏之后,江面上起了风,那点薄弱的燥意眨眼间就消散得干净。
她加了一层长衫,就这么站在甲板之上,举目望着无垠地江面,此时夕阳如残血,江面似洒了一地的碎金子,粼粼的光折射到人身上来,使所有人都柔和了几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般壮阔的场景,那颗被禁锢已久的心激动得怦然直跳。
迎风吹了太久,眼里蓄起一汪热泪。
她不敢相信,她终于苦尽甘来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再说回裴疏晏这边,甫一下值,他就听张婶说她一大早出了门,至今未归,登时便隐隐闪过一丝不安。
来到东厢,发现她的东西一应俱全,正要踅出门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回去,打开他为她打造的那只妆奁。
结果刚打开最上层的抽屉,他的脸上血色褪尽,心也空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