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一下道,“当然,那么大的雨,回到家的时候,整个人都湿透了。”
说话间,车子已行到言卿舟的宅子,她微微挑帘望向那个朱门,喃喃自语道,“昨日卿舟把他的软轿给了我,昨晚应该就歇在衙门,没回去吧……”
他见她主动提起他,心想倒还有戏,便故意道,“谁知道呢,反正他一个八尺男儿,就算淋点雨倒也无所谓。”
鸢眉弱弱道,“话也不是这么说,倘若他没把轿子给了我,哪会淋到一滴雨啊……”
“他是个怜香惜玉的,这么做倒也是合情合理,你不用觉得过意不去。”
她便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副若有若思的模样在他看来又是另一番解读了,便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她,“其实卿舟除了出身显赫些,他倒也没有那些世家公子的恶习,性子又温润,算是个可靠之人了,你道是与不是?”
她一下子便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可这话她不敢接腔,因为她确信自己对言卿舟没有半分男女情谊,即便他再好,也不是她能妄想的。
于是她忖度片刻,用最平静的语气说,“表哥说得是,宁阳有这样的知县,实在是百姓之福。”
卞道仙见她竟像是个榆木疙瘩,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开窍,于是又接口道:“那你呢,别说对百姓,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
这算是彻底将话挑破了。
可她仍是无动于衷,“卿舟于我有知遇之恩,我当然也和宁阳百姓的想法是一致的。”
他只能再直接点道,“如果作为郎子,你觉得他怎样?”
她刚想开口,帘外就传来衙役的声音,“卞县丞,早上东山村的山滑坡,有些临山的屋子坍塌了,言知县一大早就带着人过去了,说今日衙门的急要事你先行处置。”
两人一听事态紧急,当然也无心说起私事了,卞道仙回了句,“我知道了。”
继而又对鸢眉道,“看
来今日是没法开衙了,你那边还有什么事忙吗?没有的话,就来帮我吧。”
她便点头道好,跟着卞道仙入了偏堂。
好在老天有眼,过了晌午,雨声渐歇,苍穹却仍是被厚重的云翳覆盖,只有一缕微弱的光从云层里钻了出来。
鸢眉跟着卞道仙忙了一个上午,到了午休时辰,言卿舟才从东山村回来。
他那袭佛头青的官袍底下已经辨不清原来的颜色,被淤泥浸黑了,袖子口也皱皱巴巴的,整个人有明显的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