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巡检登时吓得抖如筛糠, 嘴皮子也不利索了起来, “言、言知县……下官真是错了,我老实交待……你别……别查我……”
言卿舟又怎会因他的求饶而心软?等处置完这桩事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这一个时辰里, 鸢眉就这么钉在门边,大夏天里,整个人却寒浸浸的,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言卿舟对那个官员的每一句冷斥,都令她抬不起头来。
她总以为自己与过去已经分裂开来,可是她不能改变她的来处,她的的确确就是这么一个伪君子的女儿。
今时之事令她想起十几年前的那桩案件,那时爹也是抱着这般侥幸的心理吗?
可那是十几条人命换来的银子,他又如何能做到高枕无忧的?
她想起她自幼奢靡惯了,可她踩的是血淋淋的尸骨啊。
她从没像今天那般无地自容,那些原本已快被尘封的旧事,又被翻了出来,啪啪地狂扇她的脸。
言卿舟这般痛恨贪官污吏,倘若知道她的来处,又会怎么看待她呢?
她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只知道自己不该给他任何一丝幻想。
她是一颗坠入泥淖的鱼目珠子,与他靠得太近,都怕他的袍子沾染了腥气。
下了衙,言卿舟才发现她僵在那里,那张清冷独绝的脸上若有似无地笼着一层淡淡的怅然。
心头猜测她必是被将才的自己吓到了,于是缓和了下来,径自走到她跟前问:“表娘子怎么还在这站着?”
鸢眉闻言便抬起眸子,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跟前的,如此近的距离,仿佛抽干了周围的气息,令她窒息得难受。
她垂下长睫,默默退后了一步,“我……我没事。”
说完也不敢再迎视他的眼神,转身就想逃,双腿却像是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格外艰涩。
“是不是吓到你了?”
她怔了怔才回过头,勉强提起嘴角道,“不是,你清正廉明,我很钦佩你,我只是有些累了。”
他知道她没说实话,可既然她不愿吐露心声,他也不会追问到底,于是顺着她的话头道,“那你趁午休小憩一会,我就不打扰你了。”
鸢眉点了点头,踅身退了出去。
又过了一程子,重建已经圆满完成,百姓无不对言卿舟感恩戴德,将他奉为青天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