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言卿舟眼底浓浓的倦意,她登时有些过意不去,他平日里公务都已经够繁忙的了,还要这么守着他,再这么下去,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于是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轻轻摇头道,“没有。”
那会不会是以前的仇家呢?
言卿舟心头又冒出了这个问题,可知道她刚刚苏醒,身子还很虚弱,他不愿让她劳神,便开口安慰道,“不知道也不要紧,如今皇上也已经知晓此事,增派了不少守卫,你就安安心心地养伤,不要胡思乱想。”
她点了点头,盯着眼前的帐子发了会呆,这才缓声问,“那天你过来……可有受伤?”
言卿舟不禁回想起盂兰盆节那夜,他到了时辰便提着河灯来到了公主府,可刚走到门口,便察觉出不对劲。
朱门大敞着,门口白色的石阶逶迤着一道可怖的血痕,只一眼,他便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可他的心落在了里面,明知危险,却偏要再往里走,于是乎便发现了触目惊心的现场。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进他鼻子,他定了定神,才忍住腹中不断泛起的酸水,强撑着摇摇晃晃的身子往里间走去。
守卫们正在清理现场,把一具又一具尸首抬了出去。
终于有个人注意到他,正想上来驱赶的时候才看清他的面目,原来他竟是公主的友人言卿舟,守卫赶紧叉手道,“言御史,殿下遇刺,太医还在抢救,你还是到大堂稍候一会吧。”
言卿舟脑海里嗡嗡的,感觉自己好像身处在一片虚无的世界,眼前的一切都是只是幻象而已。
然而过了一会,魂魄归了位,这才发现,这居然是现实。
即便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几日,可直到现在,还是萦绕在他心头久久不散的阴影。
他一边回忆着当晚的情形,一边说得断断续续,“我记得那晚……我按时来接你,可是……一进门就发现……满院子的……我的脑子僵住了,双腿却麻木地往里走……然后……我从侍卫的口中得知……你已身受重伤,昏迷了过去……当时,我……”
鸢眉见他越说眉心越是拧在了一起,声音也忍不住哽咽,便知道这样的回忆,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她心头一软,伸手轻轻覆住他的手背道,“我明白了。”
不管怎样,就冲他这些日子衣不解带地照顾她,便足以证明,他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等伤势好一些吧,这回,她再也不能对他隐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