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一看,见地上一只青釉的茗碗被摔得支离破碎,冷茶汤和泡得发胀的茶叶也泼了满地。
鸢眉也被这一声巨响拉回了点理智,见他身上被泼了茶渍,手背也被磕碰到了,好在并没有皮外伤口。
她嘴皮子动了动,心想是该说点什么缓和一下的,可这在这争执的当口,她又攒着一点傲气,只用略显生硬的语气道,“我对你的用心你全都视而不见,偏要胡乱臆测我的不是,自我嫁了你,哪一日不是如履薄冰?既然你亦过得不轻松,何苦还要——”
说到最后,她也说不下去了,只含着泪,扭过身默默饮泣。
他的心像是被揉成了一团,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她的委屈。
这份委屈不是突然而来的,而是像滚雪球一般,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一点点积攒而来的。
原来在他们的婚姻里,如履薄冰的,从来不止他一个。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变得如此面目可憎?他不禁想起他窥见他们相拥在一起的那幕,犹如在黄泉边上依依不舍的一对苦命鸳鸯。
从那时候起,嫉妒这颗种子便在他心头生根发芽。
他以为只要不再她面前提起他,她才会彻底将他遗忘。可没想到他的谨小慎微反而成了此次争执的导火索,一切豁然开朗,他踌躇着上前来,“对不起,都是我的不是,你别哭了……”
她避开了,“你别过来,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的手就这么尴尬地定在半空中,半晌,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
“你退下吧。”她淡淡道。
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又重复了一遍,“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今夜你先回你自己家吧。”
虽说公主自有对驸马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权利,可他们感情一向和睦,成婚这些日子来也都是成双入对,令他几乎忘了,她不仅是自己的妻子,更是他的君。
他沉默了一会,终于退后一步道,“你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你先好好休息……我明日再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