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眉当然也没挽留,就这么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在她眼前化成一个朦胧的点,融进这浓浓的夜色中。
菱香这才披了衣赶了过来。
甫入屋内便看到一地狼藉,而她一袭红衣失魂落魄地坐在了地上,惨白的小脸上尽是斑驳的泪痕,额角的发丝不知何时也凌乱地散了,珠钗也在发鬓上轻颤着。
今晚原本不轮她守夜,只是守夜的小丫鬟刚来不久,站在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不寻常的动静,一时不知该如何,于是拔腿把菱香给请了过来。
她扑到她跟前蹲身下来,“娘子这是怎么了?驸马怎么走了?”
“是我叫他走的。”
菱香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边走边道,“那你们又怎会起了那么大的争执?奴婢听说,你还说要和……这两个字,可不兴说的呀。”
“是啊……”鸢眉的脑子里还有些惘然,她刚才……当真这么说了?
可那时她正在气头上,冒在嗓子眼的话比脑子转得还快,他会不会因此当了真?
想到这她又止不住懊悔,可这会子追出去,显然也不现实。
菱香见她脸上浮现出后悔之色,便接着徐徐道来,“世间的夫妻相处久了,哪一家不争吵,就说奴婢的爹娘吧,从我记事起,每隔三五天就要吵上一次,可过不了多久,他们又和好如初,你与驸马是天作之合,成婚这么些日子都是这般融洽,又怎么才吵上一次便说出这般伤人的话呢?”
鸢眉听后哂笑了一声,“你也说夫妻之间少不了有上下牙齿打架的时候,可为何我们却从来不这样呢?”
可向来只有祈求家宅和睦的,又怎有人会嫌日子过得太过美满的呢?
菱香不过是个自幼学武的姑娘,想不出多深刻的道理,可也隐隐觉得这样的生活,圆满得几乎虚幻。
但也只是出于直觉,可要问起缘由,她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的。
于是便安慰了她几句,又让人熏上了安神的香,亲自服侍她躺了下去,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鸢眉这厢则是一夜无眠,到了翌日顶着疲倦的身子起身时,便听荣芝进来禀告,“殿下,言大娘子来了。”
她心头一突,又问她,“驸马没过来吗?”
荣芝摇头道没有。
鸢眉这边虽与他起了争执,可也未曾想要闹到长辈面前去,为何婆母今日一大早就过来,莫非是他到她跟前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