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个过程凶险了点,通过率低了点。
“还有极重要的一点,却是中古以前的修仙者多半知道,到了近代却几乎失传的秘密。”长天一字一句道,“重数越高的天劫,自然威力越大,渡过的难度越大。可是事有两面,风险从来与收获并存——降临的天劫重数越高,只要能够平安渡过,那么事后获得的益处越大。”
她的双眼蓦然变得晶亮:“当真?”
她倒是很早就从长天这里听说过,天劫结束之后,成功过关的修仙者会得到一次洗筋伐髓的机会。那是天道对于渡过天劫的幸运儿的奖励,老天爷还是很讲究公平原则的,正是所谓的赏罚分明,只不过惩罚在前,有命活到最后的人才能拿到这笔丰厚的奖励。
他对这问题不屑回答,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
“这般说来,汨罗在洗剑阁替我担去了屠戮数十万修士之责,现在又将自己推作了南赡部洲中部祸乱的根源,生灵涂炭的元凶,就是希望天劫来得更猛烈些?”
这回长天很干脆地答了句“对,他助你,自有所图”,免得这丫头心里总惦记着汨罗的恩情。
恩情这玩意儿危险得很,保不准哪一天恩就变成了情。
所以他一向笃信,对情敌的打击就应该是全方位、多角度,无微不至。
宁小闲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汨罗这一回,可真是玩了票大的啊。若是按照长天的说法,渡劫层数越高,洗筋伐髓得越彻底,那也就意味着渡劫之后大家虽然都是仙人,但起步点根本都不在一个等级上了啊。都说成为劫仙之后,才真正有机会触及天地至理,那么那些渡过了低重劫数的仙人,岂不是一开始就输在起跑线上?
她将这疑问说了,长天即笑道:“你说得不无道理。可是普通修仙者能渡过天劫就是万幸。毕竟谁手上不沾些荤腥,真正的天劫到来之前,谁也不知道你手里的罪孽在天道那里要如何定夺。像汨罗这样自寻死路的,倒还真不多见。”修仙者得参大道的最基础前提是什么?是得好端端地活下去!
这又不是奥数竞赛,今年拿不到名次可以挥一挥衣袖,云淡风清地说下次再来。天劫失败的下场,就是神形俱灭,其过程之悲惨请参考南宫真。
连性命都没有了,是非成败转头空,还谈什么大道,什么彼岸?不过笑话而已。所以在面对天劫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选择平安渡过,毕竟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吗?只要能进入了仙人境,那就有了悠长的寿命,再慢慢修炼也不迟啊。
她想不明白,汨罗为何要如此做为。可是这妖孽行事堪称滴水不漏,若无把握怎肯冒此奇险?
长天淡淡道:“天狐族的传承秘术也是一绝,汨罗继承下来的不仅是前代府主的修为,还有天狐代代积累下来的经验、见识。这一族当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渡过天劫,足可作为他的借鉴。”作为睥睨天下的巨妖,其实他能够理解汨罗的打算。
巴蛇、白虎和阴九幽这三尊上古大能在短短十年内突然问世,南赡部洲的局势又是愈加恶劣,眼下连北方仙宗都已经大举南下。如果汨罗只是个仙宗之中的隐者或者散修,他完全可以修身养性,积累功德,安渡最低重数的天劫就好,就像这世上绝大多数修仙者一样。
可惜,他不是。奉天府在南赡部洲中部称霸已久,除了广成宫之外,可说是罕有对手。如此兴旺繁盛的一个妖宗,宗主除了惊才绝艳之外,还要有过人的本事。奉天府里的府宾和供奉当中,自然有许多仙人,可是真正的威慑力源于自身,汨罗对于力量的渴望,一定从来没有这样强烈过。
然而他没有时间再等待渡劫之后一步一步修炼起来。他要的是一蹴而就!这种情况下,高重数的大威力天劫就是捷径,能让他有更高的起步点。
见宁小闲眼珠子转来转去,长天晓得她终究是担心汨罗,心里极不爽快,握着她纤腰的手掌不由得一紧:“勿须替他担忧。这小子奸狡得很,必有凭仗,天劫想弄死他也不算容易。”他倒是希望汨罗被一记劫雷劈作飞灰,可惜理想丰满而现实骨感,再有不多时就是天劫到来,这小子还老想给他的女人献殷勤,看起来有半点视死如归的样子么?
这话说得酸溜溜地,宁小闲都能闻着浓浓的醋味儿。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看起来才更像个寻常男子。这一点令她心情愉悦,于是抱着他的脖子拉低,然后送上香吻一枚。
长天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福利,一边享受佳人香甜唇舌的同时,嘴角却划出一道微不可见的冷笑。
可惜啊,汨罗活过的岁数还不长,不知道有一样东西是最难以掌控的,这便是战争。这东西一旦被释放出来,那么接下来的局面和走向,就绝不是个人能够控制的了。有一句话就叫做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结尾。这一次广成宫之役结束后,天劫会将多少罪孽算到汨罗头上呢?如果战争的影响太过深远,在这场浩劫中死去的人太多,天道降下来的雷罚,会不会超过了汨罗能够承受的范围呢?
因为没有标准,所以根本无从捉摸。
这小子,正在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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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北方战线的崩溃,对于整个南赡部洲的影响是难以估量的。
北方仙宗挟大胜之余威南下,那劲头只能用“如狼似虎”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