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都伏末收回养魂木之后,涂尽在一边低声道:“你要去找皇甫铭?”
宁小闲苦笑道:“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这东西是蛮祖所制,蛮祖所用,不去问蛮祖本人,难道还有第二条路子可走?现在她已经知道蛮祖就寓居在皇甫铭身上,她要找蛮祖,自然就要找上皇甫铭。
可是对她来说,要和这人打交道,难度一点也不比未坐牢前的阴九幽来得小啊。
涂尽脸上也露出了犹豫之色:“与皇甫铭打交道,不啻于与虎谋皮。至不济,隐流重新归隐大西南,等候神君五年之后复出……”他的性格向来坚韧不拔,这一回却打起退堂鼓,实是因为蛮祖是连神君也不愿招惹的人物,宁小闲和对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选手啊。
宁小闲苦笑道:“哪有那般容易,岂不闻覆水难收?隐流既然出来了,短时间内就缩不回去,只能咬着牙往前走。”隐流出世,牵扯到的商会、物流、领地、居民,以及林林总总的门道,连她这后勤一把手短时间内都统计不出来,那已是在修仙界和世俗当中织就了一张大网,将所有人、事、物都缠绕其中,这一下想要重新归隐山林,偌大的家业说不要就不要了么?那许多商号、局子、领地上养着的人口呢,难道就听凭他们饿死?那许多附庸族的支持,难道就也不争取了?费尽心力搞到的领地,难道就白白便宜了附近的仙宗?
长天的重要性不止是对她而言,也是对整个隐流、对整个南赡部洲来说,举足轻重的一大力量呵。她不将他尽早救出,隐流必定举步维艰。
这一次突逢变故,长天被锁入狱。大靠山不见了,于是隐流所有重大事务全压到她身上。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她一句指令、一个动作,甚至一个微小的眼色都能影响整支队伍、整个隐流的时候,那压力庞大得令她都快喘不上气。
如果她的指令有误?如果她的决定偏颇?损失不再是她一个人背负得起,那后果沉重得要整个隐流都来承担。有多大权力,就有多大责任,这真是字字箴言,绝不是负手而立仰望星空四十五度角用来装|逼的话。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深刻体会到长天平日里承受的压力。
在这样的重压之下,她还要思索如何完成不可能的任务去援救情郎,这其中之痛苦折磨,比征战广成宫更甚。
可是眼前这一线微弱的曙光,是不是真要出手抓住呢?
提起蛮祖,若说阅历和见识之丰富,恐怕全南赡部洲无人能出其右,连言先生也比不上。长天目前的真实处境,她是万万不敢透露给他和皇甫铭知道的,否则这一下就是引狼入室,立刻就将自己暴露在危险当中。所以这个时候,她实是该敬皇甫铭而远之的,如今却要强凑上去。
一想起这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却又快速变得强大的少年,她都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并且别忘了,他的背后,还站着一个蛮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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