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她一眼就能辨出,这如同人类手臂,虽然已经完全炭化,但轮廓还在,却能看出它的主人应当是相当粗壮而结实。臂膀乃是齐肩而断,上臂、前臂仍在,手掌连同五指俱都不见。
就这么一样东西,她甚至都还未触碰到它,心底就泛起了微微的颤栗,仿佛面对着的是绝世的凶兽。要知道她在巴蛇长年的熏陶下,哪怕是神境的威能,比如阴九幽和尸陀舍,也早就吓不倒她了。然而这么区区一截断臂,就能令她心悸不已。
只凭这一点,她就能断定,这东西有五成是蛮祖断臂了,若再考虑到它出现在蛮王棺椁边上等因素,这机率就至少增大到了八成!
终于!终于找到这东西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就在自己身上!
她嘴角的笑意忍不住扩大、再扩大,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强抑住心底涌上来的狂喜,对公输昭道:“托福,大概真就是我要寻找的东西。”
在神魔狱中观看实况的穷奇听到这一句,兴奋得差点话不成句:“女主人,快将它拿、拿出来!”
宁小闲兴奋之下也未多想,就此伸手。可是指尖都险些儿触到蛮祖残臂的时候,才记起来一件万分要紧的事:
“不对,不对,我不可就这样取出来!”上回在十二里乡,她可是亲眼见着皇甫铭从树洞里取出蛮祖残躯的场景。
那时候什么东西最恐怖?不是那截残躯,而是紧随而来的天罚!
蛮祖的身躯是天道派人藏起,那即是不愿让世人寻到。皇甫铭违反了天道的意志,因此招徕了比劫雷更加恐怖的雷罚。
那么,她呢?
蛮祖断臂被收在青铜盒中,埋在蛮王地宫里,本来是永无见天之日的,偏巧被她拿了出来。这勉强还能说断臂被收在小空间里,不算重新问世,因此天雷也迟迟没有劈下。
可如果此刻她冒冒然将它取出,令这东西重新出现在南赡部洲,天道会不会放过她呢?
唔,她觉得答案是否定的。
此事,细思极恐哪。
站在一边的公输昭不知道她心里千回百转,已经掠过去多少个念头,只见她忽然缩回了手,掌中空空如也,却笑道:“公输先生,这盒子还能坚持多久?”
她不取出来?公输昭不知怎地,突然有些心惊肉跳,似乎冥冥中有祸事等在前方一般。
这盒子里藏着什么物事,居然能引动他心血来潮,预感到大不祥?
不过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不慢,只一瞬间就平复下去,待要再去体会,已是羚羊挂角,无踪可寻了。公输昭心里犹疑不定,口中却依旧答道:“有液金妖怪渗入加固,最多还能再坚持七日左右。”这东西再叫人胆颤心惊,毕竟也和他没甚关系。
宁小闲盘算一下时间,应是够了:“恐怕这盒子要过上两天才能交给你。”
公输昭倒是好脾气:“不急,你用好之后,差人给我送来就成。”就算这件法器衰亡了,但器物本身还在,材质也不会变,依旧可供他研究。
宁小闲眨了眨眼,仍有疑惑待解:“我拿到这盒子只不过小半年功夫,怎地就开始衰变?”
公输昭道:“这东西原本是不是放在灵气很浓又相对封闭之处?”
她如实道:“煞气很浓。”
“……”早该知道这姑娘拿出手的东西,来历都不一般,“也是一样。远古及上古时期的蛮人主城、大殿,都建在地煞阴脉上,浓厚的煞气除了供人修行之外,也有养护这些加入了不见铜的建筑的作用。看你这只盒子的情状,应该是长期置于地下的密室当中,唔,可是墓穴?”
“对。”她不得不承认,公输昭果真好本事,只凭一点铜锈就能推测出它的来历。
“那么便有可能是这样:这只青铜盒本身并不是高阶法器。正相反,它所用的不见铜浓度虽高,炼制工艺却相对简单,只能算作是‘玄’级的法器,按理说并不可能存在几万年时间,它能保留至今,全靠地下的煞气维持。当你把它从墓地里拿出来之后,它就再得不到煞气的滋养了。这个时候,时光的威力就卷土重来,令它在短时间内快速衰变,于是盒上锈出了小孔,偏偏这盒子近期又被摔砸过,所以这衰变过程也被加快了。”
听到这里,神魔狱里的穷奇忍不住一缩:果然还赖它!
宁小闲点了点头:“明白了。”当初她从地宫中离开,皇甫铭从她手里拿走了石之心和羿神弓。此后两人多次会面,蛮祖却从未感应到她身上背着自己的残臂,原因就在这里:
盒子的衰变有个过程,直到这回她进入中京了,盒盖上才被腐蚀出几个小孔。这样一来,不见铜的密封性就大大减弱,不再能屏蔽蛮祖的感应。所以蛮祖和皇甫铭告诉她的线索,也是十余天前觉察出蛮祖躯体的一部分突然进入了中京,算起来,那个时候的的确确就是她领头进入中京的时间。
至于为什么蛮祖无法精确定位残臂的位置,甚至皇甫铭站在她身侧都感应不到,理由也很简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