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这时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淡漠,单从外表也看不出天雷对她造成的重创。她只简单说了“无妨”两字,就拿伸指蘸了粗陶碗中的茶水,在桌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个地址,对宁小闲道:“可看清楚了?”
宁小闲将这桌上的十几个字反复扫了几遍,牢记在心,才点头:“记好了。”
月娥伸手一抹,桌上连字迹带茶水,一下都消失不见。她淡淡道:“你已得到了你想要的,现在可以走了。”
宁小闲点了点头,也不耽搁,同琅琊一起站了起来正要朝外走,突然又记起一事:“言先生,长天传送给我的画面当中,有一帧太过模糊,辨不出图像。你能知道长天想说的话是什么?”
她眼里带着希冀,可惜言先生也无法可施:“对不住,念头、思维的产生,都不是客观发生在现实世界。很遗憾,我并不知道撼天神君的意图。”
她也知道大概是这样的结果,只不过不死心而已,此刻也没有多么失望,只是点了点头,向月娥和言先生告别,随即与琅琊走出小院,离开了。
待得院门吱呀一声关起,月娥再也抑制不住,“哇”地吐出一口金色的血液。
言先生走到她身边,伸手扶着她。月娥微一瑟缩,倒也没有挣开,只闭目道:“我无妨。”
这话在言先生听来,有几分逞强,因此他声音中带着微微笑意:“我不是宁姑娘。”
月娥闭口不言。
言先生又道:“你的伤……”
月娥不愿与他多说,出声打断:“我与你们修仙者不一样。这伤势,小半个月内就会痊愈。”
言先生像是松了口气,温声道:“你为何要提那条件?”
月娥瞥了他一眼,低声道:“那具躯体,原本要降临的九世善人,突然不愿投胎了,所以……”
“所以也是空出来一副好躯壳,不如遂了宁姑娘的愿。尸陀舍夺舍了这具肉|身,也不算抢走九世善人的气运和因缘。”言先生看着她深深叹息,“月娥也学会了使弄手腕啊。”
这一回,言先生透过她的眼底,居然望见了少有的复杂。
月娥的情绪,一向如泉水般透明,她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拥有了近似于人的感受?可是言先生知道,她若不肯说,这世上还真没人能撬开她的嘴。因此哪怕心里也动了些许好奇,下一句出口的话却已变了:“你不喜欢宁姑娘。”这是肯定句。
她不喜欢么?月娥侧头想了想,声音中带有一点迷茫:“天道要我助她,我便助她。她这次西进不易,我就让奉天府的汨罗窥见天意,成为她的助力。”她顿了顿,又恢复了冷漠,“我喜欢与否,都不重要。”
她执行的是天道的意志,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宁小闲会有淡淡的不喜,可是她个人的喜恶,又有什么打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