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闲不想惹事,遂移开了目光,娜仁也转过头去,继续和王储说话。啚炆对自己这个副使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娜仁的容貌放在美女如云的王都也是别树一帜。不过娜仁对他的态度虽然礼貌得无懈可击,却同样表现出女性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疏远。
宁小闲想起战俘的供词,已经明白黑袍老人韦伏佗说的果然都是真话。血色山谷地处偏僻,以前可能乏人问津,只有这回被定位作天隙开启的地点之一,才引来沙敢部族和圣域的研究。而圣域在听闻了神树的传说之后也有些心动,遂派人前来探寻。
那么问题来了,玉先生进入血色山谷腹地又为了什么,同样想寻到神树吗?
再有,他怎么能轻而易举就驱散了血雾呢?那东西号称百多年来无人能解,自然有它的难缠之处,怎地玉先生一出手就将它破了个轻松写意,好似那只是寻常迷瘴?
她心底时常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每次都觉得呼之欲出,可是每次都差那么一点儿,窗户纸终是捅不破。
这感觉可真不舒服。
正思考间,前方忽然传来了啚炆的声音:“那就是快活运的功臣!重溪,站起来给大家瞧瞧!”
原来这家伙正在吹嘘自己在王都里的得意之事,他的手下深谙其心,赶紧将快活运的起死回生说给众人听闻,至于后来发生的纠葛自然只字不提。
要提快活运,就不得不提到重溪。眼看众人目光唰地一下聚焦过来,她也只好站起来向四座露出一个拘谨的笑容,而后赶紧又坐了回去。
在人群当中,她就像汪洋里的一朵小小浪花。众将原本满腹好奇,但见她不过是个普通姑娘,面貌连清秀都谈不上,只看一眼也俱都失了兴趣,只有坐在王储右下首的玉先生给了她一个微笑。
她也回报以一笑。
夜色渐渐深沉,连第二个月亮都走过了中天位置。眼看前方还在高谈阔论,她饮足饭饱实是无趣之极,于是偷偷退了几步,拣了个无人注意的角落站起来要往外走。
这个时候,前方的贵人们正在讨论子嗣问题,因为啚炆即将大婚,而他的宠姬其实已经怀上了他的骨肉,目前是四个月的身孕了。就有人道:“听说摩诘天的三公主眼里可揉不得砂子,您打算拿怎办?”这话说得婉转,但是任谁都听得出其中含义。摩诘天的三公主,阴素棠连长得比自己好看的女子都要特地去残害一番,要是过门以后发现别的女人肚皮里有附马的种,她能容得下?到时候一尸两命都是轻的了。
“我能让她碰着?”啚炆冷笑。毕竟是自己骨肉,还是头一个孩子,他自己也重视,“孩子的娘已经被我送去领地了,后面她俩谁也见不着谁。”
于是四下里都夸他考虑周全。啚炆想到今趟战果丰硕,可以如王叔一般凯旋回都,声誉满满,再加上天隙不日即开,自己将有一番大作为,这时踌躇满志,嘿了一声:“若是阴素棠这女人由王叔接收了去,该有多好?”
满座无人敢接口,大家都打着哈哈。
啚炆长长叹了口气:“王叔早年中了仇家诅咒,一生无后,这女人配给他岂非正好?根本也不会有我现在的烦恼了。”说罢,放声大笑。
后面其他人如何应和,宁小闲已经听不到了。这一句话如春雷炸响,震得她两耳嗡嗡:
“中了仇家诅咒,一生无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