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 斯拉格霍恩的佳酿 ...

斯内普默默注视着莉迪亚的表演，在她抽取记忆呈递为血色泡泡时，她的守护神先是躲在树后观察着端倪，在确认她的心意后，较为年幼的银短发女孩戴上了卷曲的长卷假发，默默伫立在她的背后，支撑着她的背，使她不至于抽干魔力而仰面栽倒。女孩的表情极为复杂，眼中有困惑不解、有生无可恋、有生不如死，但并没有逃避的情绪，这就足够了。从教多年来，斯内普很快明白那个眼神的意味——总有些魔药学达不到标准担心挂科重修的一年级学生，赫奇帕奇学院居多，他们会在复习周前摊牌，犹豫踌躇着敲开他办公室的门，询问着那些笨拙但凭他们的一己之力着实难以调制成功的愚蠢问题。魔药学是一门依靠天赋的学科，而并非所有巫师都是天之骄子，对于只将通过考试为目标的学生，斯内普不会过于刁难他们，落得个来年面面相觑的局面并不体面。忽然，他平日里揣在巫师袍的口袋内，现在便装后别在裤腰带后面的长笛袋中的魔杖微微一颤。他的守护神牝鹿轻踮脚尖，绕到莉迪亚的身后，在她的守护神旁缓缓坐下来，叼起她的假发一把折了下来，不断咀嚼着丰富的纤维，女孩立刻慌了神，用双手交叉的方式表示抗议，想趁机夺回属于自己的荣光，而那头牝鹿却别过头，彻底趴卧在她身旁，任由女孩拳脚无声的抗争，她的气力大到能薅下它的一撮毛，但它只是默默静坐着，陪伴着因战栗而头发蓬乱的女孩。莉迪亚仍在用魔杖的尖刺挑破即将凝固的血流，斯内普有些不悦：“足够了。”谈判中止……细密的灰尘在月光下挥舞，斯内普厉声阻止了莉迪亚继续揭开那些结痂的伤口，她充斥着新鲜血迹与充盈魔力的魔杖尖端被泡得有些发胀，被强行打断回忆后，她空洞眼眶中明黄的火焰逐渐黯淡下来，像个被丢弃的布娃娃一样垂着头彻底陷入了悲伤的逆流之中。“我承诺（I promise）……”斯内普的喉结颤动了一下，嗓子也仿佛被情绪带动而喑哑了一下，“向你（to you），不会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邓布利多校长。”即使深陷绝望，濒临死亡，人的听觉也是最后消弭的，莉迪亚触电般哆嗦了一下，五指再一次抓向禁林的土壤，指隙间土壤带来了无比鲜明的真实感，她再次叹了一口气。本以为提了个绝对不可能的要求能让斯内普明白自己正面拒绝的决心，却被郑重应允了。到头来，真的要陪他扮演这出滑稽的闹剧，这可能是她自打入行以来演过的最为草率的剧目。“准备出发了，怀特小姐。”斯内普继续催促着，他已站起身将作为伪装的“詹姆外套”里里外外抖了一遍，好确保自己那根魔杖的主人依旧是自己，刚才，它不受控制地做出轻率决定，实在有辱他的威名。“但是，我现在的状态无法佩戴美瞳。”莉迪亚支吾着，她已适时佩戴好了手套，但那些十指连心提取记忆时的弹孔还没有随时间流逝而消除掉，“台词倒是能保证精准周密。”“走吧，不碍事。”斯内普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似乎是过于急切探寻真相，他直接拉拽莉迪亚的手腕，强硬地施加一个随从显形。退休后，斯拉格霍恩居住在他父母遗留的古宅之中，他时不时会举办聚会，让那些芬芳的桃李互相增进感情，也让自己的师门不断发扬光大，却从未正式邀请过斯内普，显然，他并不是自己的得意门生（实际是因为他是前·食死徒，斯拉格霍恩为人谨慎、对其信任度不高）。斯内普带着莉迪亚穿过窗户而入，没有笨重的黑袍子的遮盖，他险些绊了一跤用展开双臂来维持平衡的样子，被莉迪亚敏锐的视觉捕捉到了。斯拉格霍恩与邓布利多校长年龄相仿，有着海象般浓密的胡须和挺挺的大肚子，他躺在一张藤椅上播放着小资情调的音乐。画框的位置位于高处，从这里望去，他圆圆的光头一览无余，表面油得发亮，让莉迪亚第一次意识到头发有时候能起到遮油的作用，当然，斯内普原本的头发除外。斯内普用异于平时的高昂语调抑扬顿挫地汇报着：“斯拉格霍恩教授，我们登门拜访，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寻求你的帮助，在天明时便会告退。”莉迪亚和斯内普的精神状态都较为萎靡，甚至不用伪装幽灵，两个人看起来像是跋山涉水赶回来的劳苦旅人。“莉莉，真的是你吗（Is that so）？”斯拉格霍恩忽略了詹姆的话，直接用犀利的目光望向莉迪亚，这目光仿佛要将她的内心洞穿，这与斯内普设定好的台本截然不同。“是啊，成为幽灵是件痛苦的事情。”“但天下的父母总希望能多帮助到孩子一点，我和詹姆变成幽灵后便在四处游荡，追溯到了一片海湾，在那之中……”“久别重逢，无需多言。”斯拉格霍恩老先生深陷在眼窝中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打了个响指召唤来了几瓶佳酿，不一会儿，高脚酒杯中已盛满了美酒。斯内普和莉迪亚被迫应酬，老头的酒量很好，总是用花言巧语诱骗着他的得意门生们饮酒，斯内普很快便败下阵来。酒量不行，酒品不行，只是半杯甘甜的蜂蜜酒下肚，他蜡黄的脸上便浮现出了点点红晕，两杯相抵，他迅速败下阵来，醉酒后的斯内普像只软脚虾，整个鼻头都红了起来，他坚定认为自己没有被拆穿“剧本”，仍在滔滔不绝地扮演着他认为的詹姆。而在他说着胡话时，莉迪亚仍不停灌着自己。见到队友这副惨状，莉迪亚连忙放下酒杯，解释起来：“对不起，斯拉格霍恩先生，我并非莉莉·伊万斯小姐。”“我看得出来，你的酒量还不错，有什么推荐给我的酒吗？”斯拉格霍恩的手指在半空中打着旋，又施放了一个续满咒。说到可以立刻召唤来的酒，莉迪亚只能想到她负责推销的借鉴血腥玛丽（BooldMary）的猩红百合花特调，只是度数更高口感更为浓烈、顺着喉咙滚入腹腔的灼痛感也更强烈，于是，心思念转间，两杯猩红百合花特调被呈递上来。斯拉格霍恩并没有急于让莉迪亚鉴别酒的安全性，而是在摇摇欲坠的斯内普身旁晃了晃酒杯，听它与音叉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待他意乱情迷的目光稍稍偏移时，他迅速将整杯特调灌入斯内普的口中，他艰难地挣扎着两下，泥泞的喉咙中发出几声不堪的狗口耑。莉迪亚默默向斯内普天国的酒鬼父亲祈祷，希望他能借给儿子一些顽强的生命力。“好酒好酒，好久没见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说出你的请求吧，这位小姐？”斯拉格霍恩拍了拍手，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莉迪亚。“首先，请准许我再次为冒充伊万斯小姐向您致歉。”莉迪亚将另一杯猩红百合花一饮而尽，炙热的温度让她眼中的情绪异常饱满。而圆滑的斯拉格霍恩颇有风度，他干笑两声：“无需多言，从名字的发音上来说，莉迪亚也可以简称为莉莉，更何况你是我爱徒吉德罗·洛哈特的追随者和他近期著作的编撰者，不用这么客气。”莉迪亚上下翻找着斯内普收录好的翠绿色魔药，但将他几乎整个人调了个位置后，也没有找到它的位置，迫于无奈，莉迪亚只能描述了当时的情况，喝下魔药后的反应，与她的第二个问题，她再次刺破手掌，将那段模糊的记忆呈递给斯拉格霍恩先生当时，她视觉模糊、生命垂危，隐约看到了一张从石盆底部缓缓升起的字条。“致黑魔王（To the Dark Lord）：当你遇到对手时，你将再次成为凡人！（when you meet your match you will be mortal once more.）”在那之后，莉迪亚的印象中有两个挂坠盒，一个有着精妙的刻痕，上面写着“S”标记，另一个是较为普通的木质挂坠盒。斯拉格霍恩面色一沉，但很快他恢复了和蔼的笑容。……（时间转换）禁林的看守海格和特里劳妮教授都是知名的酒精依赖狂，他们对不同的酒有所偏好，海格对猪头酒吧和破釜酒吧的寻常风味爱不释手，而特里劳妮教授有着较高的品味，她尤其喜好雪莉酒，经常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在发现莉迪亚用“幻影移形”辗转于麻瓜世界与霍格沃茨时，她还曾请她带一点杜松子酒。莉迪亚从来没有见过斯内普借酒消愁，结合他酒鬼父亲的日记，莉迪亚已经推测出了真相。斯内普一直是一副昏昏沉沉的状态，莉迪亚不能不管不顾，她只能拖着他来到这家偏僻的电影院，晨间的返场电影《侠盗王子罗宾汉》并没有几个观众，莉迪亚作为幸运儿，为斯内普买了张自己旁边的座位，他们两人坐在最后排，不会影响到前排的观众。但是，当靠到座椅靠背的那一刻，困意席卷而至，身体越来越疲惫，每一次呼吸都让她加剧了这种感受。久违的睡眠时间用喜欢演员参与的影片作为背景音，也未尝不可。斯内普睁开眼，她的睡相很安稳，就像灵魂游荡到不知名的别处一样，只将身体停驻在这里。那就勉为其难地代她端详一下这部劫富济贫的经典电影吧，作为他人生中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的看电影机会。斯内普赶在电影院线的工作人员前来清场前叫醒了睡意酣甜的莉迪亚，她发出了一声颇为懊恼的哼唧，接着用抗拒的语调任性道，“布莱基别闹，天还没亮，我不想陪你玩球！”斯内普压低声音，确切来说，他的嗓子被特调鸡尾酒灼痛得无法发出平时那样缺乏情感的声音，“电影院永远不会迎来白昼。”莉迪亚迅速跳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外赶，斯内普只得追着她的脚步，就这样在鲜有麻瓜经历的暗巷中，迅速移动到了禁林里。“我的结论是，你和你的父亲一模一样。”莉迪亚在口袋中翻找着，猛地拍了拍脸颊。“斯拉格霍恩先生给了我这个。”莉迪亚的手心中出现了一瓶银白色的魔药，瓶口由软木塞密封着，看起来无比珍贵。“他告诉我，如果你迟迟无法醒来，就给你灌这种魔药，喏，你的导师给你的见面礼。”“可是，用我的麻瓜推理来看，这很奇怪啊，一个素未谋面的老头，第一次见面就给我一瓶密封的银白色的罐装液体，万一打开后我闻到了变质的【石楠花】的气息，就算变成幽灵也不会释怀的！”作为魔药大师，斯内普自然知道这种珍奇的福灵剂，他故意挑开瓶塞，去看她的反应。莉迪亚捏紧了鼻子，竭力抗拒着那种她会喜欢的味道。但是，当那种味道缓缓袭来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是风卷积着火焰，燃烧着所到之处的一切，源于死亡的原始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