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卿天不怕地不怕,便是他老子在这儿,他也会嘻嘻哈哈打马虎眼把这话带过去,偏偏就是怕夏颐卿。
夏颐卿这话听不出喜怒,夏景卿苦着一张脸,尴尬赔笑,也不知道怎么给自己推脱几句。
臻璇抬眸看夏颐卿,她知道他就这么说一句,倒也不会真的为此就训夏景卿。可明明是半开玩笑的一句话,却叫他说得这般硬邦邦的,也难怪夏景卿怕他。
心里哭笑不得,臻璇面上不好表露,但见屋里一下子紧张了,她低声嗔了一句:“四叔这是给祖母解闷呢,若不然二爷来说?”
臻璇声音压得极低,除了夏颐卿,谁也没让听见。
夏颐卿挑眉,斜眼看她,他手中的茶盏还未放下,修长手指扣着青花盖子,骨节分明,而那双隽黑眼睛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只看了一眼,他就把目光收了回去。
臻璇的心,就跟被挠了一下似的。被那只扣着盖子的手,被那只刚刚扶在她腰上掌心温暖有力的手。
臻璇干脆也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热茶,压住那些情绪,却听夏颐卿不疾不徐开口:“我还听说,有一回烤地瓜,差点儿把书院的柴房给烧了?”
夏景卿眨巴眨巴眼睛,他不知道夏颐卿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可看到郑老太太盯着他,他赶紧摆手道:“不是我。我没干那等蠢事。”
郑老太太还表态,夏颐卿又接了一句:“确实不是你,烤地瓜这种事你还是会的。”
夏景卿愣在那儿,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夏湖卿扑哧笑出了声,眯着眼道:“哥哥下回替我烤一些?”
郑老太太和郑氏也是笑了。夏景卿这才反应过来是叫夏颐卿打趣了,摸了摸鼻子点头:“好吧好吧,回头都试试我的手艺。”
臻璇亦忍不住莞尔,见夏颐卿眼底隐隐笑意,她笑容更深。
让他给郑老太太解闷,他倒真的说上了。
等夏大老爷回来了,摆了晚饭。一家人高高兴兴用过了,便也散了。
夏颐卿把臻璇送回了屋里,便去小院看杜越娘。
执画担心臻璇不高兴,拉了挽琴进东次间。
挽琴拿出几件奶娃娃的肚兜,笑着与臻璇道:“奶奶,看看奴婢做得可合适?”
臻璇接过来看。用的是柔软的苏锦,针线缜密,边角收得干净,为了贴身穿得不扎人,也没有绣繁复的花样。瞧着虽然一般。但上身之后最是舒服。
“手艺越发好了。”臻璇一件件翻看,“做得这么多。”
挽琴道:“不过都肚兜,哪儿多了。奶奶是没瞧见,杏绫打了好几双小鞋子。”
这些东西,臻璇是想自个儿做的,可这一屋子的丫鬟,一个都不肯叫她碰针线。臻璇知道她们体贴,也就不坚持了。
“回头奶奶娘家那儿送了百家衣来,可就都齐全了。”执画笑着道。
臻璇点头。
主仆几人说了会儿,夏颐卿便回来了。
从夏颐卿面上看,一切如常,但臻璇想着查大夫说的话,杜越娘也就是这几天了,到底是伺候过老祖宗的,要不是怀着孕,臻璇也要去看一眼。
夏颐卿看到了还放在桌子上的肚兜,随手拿起一件看了看:“都是手巧的。”
挽琴道了一声“不敢”,见臻璇示意,她也就把东西都收拾了。
等挽琴出去了,臻璇问道:“二爷,越娘如何?”
夏颐卿本是侧身对着她,听见她问,便转过了身在她边上坐下,道:“瞧着还有些精神,我也不懂望闻问切那一套,查大夫那么说了,恐怕就是那样了。”
臻璇颔首,没有接话。
夏颐卿一瞬不瞬看着她,半响开了口,道:“明日里去长生居里报一声吧。”
长生居那里,通常是报喜不报忧的,也就是之前杜越娘吐血了,执棋原原本本去报了一回。
这一次查大夫既然断言了,就不能不报。
老祖宗挂念杜越娘,有什么话这会儿不说,恐怕就要错过了。
臻璇应了一声。
第二日一早,臻璇便吩咐了执棋,执棋问了臻璇的意思,与常嬷嬷一道去了长生居。
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人与湘翮一道回来了。
湘翮进来给臻璇请了安,就去了杜越娘的小院。
屋里药味重,湘翮略一皱鼻,进去见杜越娘斜躺着,一双眸子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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