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尧嘱咐郁璐颖在前后门中任选一处,稍微盯一下,等他一小会儿。
随后,他自己在米为集团内部探查了一番。怕引起怀疑所以比较谨慎,很意外,楼里非常冷清,感觉员工很少,也没有人在意肖尧走过,但挂着各种“总”牌子的办公室门又都锁得很紧,没什么收获,加上郁璐颖就在外面等,高低有些心神不宁,生怕叫她等久了。
肖尧混在第一波下班的人流中走出米为集团的大院,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穿纺汉服简装百花连衣长裙,斜跨淡青花纹路布袋包的瘦长姑娘。
这姑娘脚上穿了一双裸色的平底凉鞋,光脚没穿袜子——少女白嫩的小脚纤细修长,脚背线条柔美,皮肤洁白如玉,细腻光滑,仿佛未经过一丝风吹阳晒。
希腊脚的特点在她的足部展现得淋漓尽致,她的大脚趾相对较短,其它四个脚趾逐渐递增,形成一个轻微的弧度,整个足形匀称协调,散发出一种迷人的美感。没有束缚的脚趾间隔自然,展现出她的自由与灵动。
虽然很好看,可肖尧不是太欣赏,不过此时此刻,他也没有这个闲心。
少年直直地走上前去,伸手环住女孩纤细的腰,后者这次没有拒绝或是躲闪,只是反手抱住了他。
只两秒就松开,然后轻轻挣脱他的怀抱:“好啦好啦,人多。”
“谢谢你。”肖尧如是说,他自己也有点不知道是在谢对方什么。
女孩从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随手帮他拧开盖子,递了过来。肖尧仰脖咕咚喝了几口,又见郁璐颖变出一小块叠起来的崭新方毛巾,轻轻帮他擦拭额头和脖子上的汗。
“谢谢你。”肖尧又说了一次。
晏笑发来的三个地址当中,有一个就在红松西路的两三条街区以外,二人自然是先步行前往这个地点探查。
“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了呢。”在去的路上,肖尧这样说。
“我确实不想见你,”郁璐颖故意嘴硬道:“但我不见你,你就在太阳底下晒我啊——打不过就从了而已。”
肖尧虽然没什么心情,但还是故意嬉皮笑脸地去勾少女的腰:“哎呀……”
“好好走路,别碰来碰去!”郁璐颖嗔道:“手上都是油。”
?哪来的油。
话虽这么说,不过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还是活络与缓和了许多。
边说边走,没走几步路,二人便抵达了晏笑所发来的第一个住址。
这是一排临街的独栋。
虽然是临街,不过经过这条路的行人和车辆都很少,倒也安静。
肖尧估计沈婕不太可能住在这里——这个家的位置就决定了,它大概率是米为集团总裁休憩的行宫。
郁璐颖生怕肖尧过早地暴露目标,打草惊蛇,自告奋勇地前去探查。
肖尧站在街的斜对角,眼巴巴地看着郁璐颖上前去按门铃。
过了几分钟,郁璐颖返回了来,告诉肖尧,沈家人现在应该不住在这里,家里只有两个佣工。
“你怎么跟人家说的啊?”肖尧说。
“我问她们要不要订报啊。”
“他们要说订你怎么办呢?”
“那我就推销我妈妈兼职的中医养生刊物给她们啊,有提成的。”
郁璐颖伸手扬招出租车,前往晏笑所提供的第二个地址。
这个住所临近歪滩,是一套位于47层的套间,里面竟然还有高挑空的跃层和露台,这在郁璐颖看来简直就是一座城堡,肖尧毛估估加起来得有三百平,不过几乎没怎么装修,只有楼盘交付时的简装。
肖尧和郁璐颖之所以能进门,是因为这里是完全空着的,连家具也没有,托管给物业管理,正在进行定期打扫。肖尧两人去,阴差阳错被物业的新人当作是业主派来的人检查工作,肖尧借机顺杆爬,一本正经地检查了一番工作,肯定了工作的成果,但也让郁璐颖提出了一些改进要求,然后叮嘱说不要让别人知道有工作检查,便将那人打发走了。
夜幕降临,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肖尧背着手站在客厅的大落地窗前,隔着大落地窗俯瞰夜幕降临时的黄江,不由得感慨万千,仿佛有了一种走上人生巅峰的错觉。
高处的视角使他居高临下,仿佛成为了这座城市的主宰。他的目光穿过玻璃窗,透过夜幕中的暗影,俯瞰着那曲折蜿蜒的黄江。黄江在夜色的映衬下,如同一条流动的银带,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灯火辉映,点缀着整个城市的轮廓线。高楼大厦耸立,每个建筑物都散发着独特的光芒,交织成一幅璀璨的画卷。
落地窗宽大而明亮,为少年提供了无与伦比的视野。窗外的景色在他的眼前徐徐展开,仿佛是一幅壮丽的画卷。
“你还记得不,”郁璐颖站到肖尧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之前我们三个一起去清浦纳瓦拉那边拍婚纱照。”
这话说的,怎么就变成我们三个一起去拍了。
肖尧说:“记得。”
“后来晚上回去不是没车吗?我们三个人在七天连锁酒店挤了一晚上。”
“这还能不记得吗,后来被宋海建逮个正着。”
“这不重要,”郁璐颖清清嗓子说:“那天的那个宾馆房间,也是可以看到黄江的,我们三个人还一起看来着。”
“嗯,我也想到这事儿了。”肖尧点了点头道。
“你知道后来姐姐怎么跟我说吗?”郁璐颖道。
“怎么跟你说?”
“她说,你好像很喜欢看黄江,以后跟你结婚,就用家里歪滩边上的那套江景房装修一下当婚房。”郁璐颖幽幽地说:“应该就是这里了。”
“她是这么和你说的?”肖尧的声音有些抖。
“嗯,”郁璐颖说:“没想到今天就可以站在这里了。”
肖尧没有说话,只是抽了两下鼻子,用手掌捂住了双眼。
郁璐颖拿音乐手机放起了朴树的《召唤》:“……是夜吗?是远方,是那阵,忧愁我的晚风;在那往事翻动的夜,在儿时没能数清的星斗下,我知道,她来了,像风一样,那些旧时光,那些爱情,那些渐渐老去的朋友……”
肖尧放下了手掌,走到客厅的角落里,呆呆地坐了下来。
“对了,小苹果,”肖尧用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开口道:“虽然已经说过了,我还是想谢谢你,谢谢你出来陪我找沈婕。”
“什么叫陪你?她是我的好朋友。”郁璐颖不以为然地撇嘴道:“你真以为就你关心沈婕?自大狂。”
肖尧讪笑了两声,没有答话。
“黄江边上果然是有钱人才能住得起的地方。”郁璐颖踮起脚,把自己小小的鼻尖贴在落地玻璃窗上,压到变形,她的声音也因此而听起来有点古怪。
“不,”肖尧摇了摇头道:“这是有钱人买了但不住的地方。”
郁璐颖没有答话,只是四处转着,还用手在墙壁上摸来摸去。
“我们现在知道约翰斯先生这个名字,就已经是上流社会人士了,”肖尧笑道:“凭着这个名字就可以坐进这样的房子,现在开始伪装成微服私访的少爷小姐,狠狠地欺压这些卑微的打工人吧。”
郁璐颖对肖尧口中无聊的怪话不太感兴趣,她像一只欢快地百灵鸟一样,到处飞来飞去,肖尧只听到凉鞋在地面上发出的“啪嗒”声响。
“肖尧你知道吗,”郁璐颖说:“这里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家。你看,这里可以放一个烘干机,然后这里,”
少女又进行了一次长距离跑动:“这里可以做成一个室内花圃。”
“?”肖尧有些迷惑,跟你有什么关系?
以及,喜欢花不是沈婕的人设吗?原来你也……
“这里可以做书房,”郁璐颖越规划越来劲:“要一个大大的衣帽间。”
肖尧越听越稀奇,听郁璐颖这口气,好像是他和郁璐颖准备搬出来同居,把这里租下来——或者,干脆这里是她郁璐颖的婚房似的。
郁璐颖的臆想式“鹊巢鸠占”先是让肖尧有些好气又好笑,接着他又鼻子酸酸的,生出对郁璐颖的同情来。
虽然他不太确定,自己是否有这个同情别人的资格。
“在那里,”肖尧手指着一个跃层挑空很高的尖顶空间:“可以做成一个礼拜堂,摆一台管风琴。”
郁璐颖:“……一台管风琴要几十万吧?”
“那里,”肖尧手指向另一个方向:“浴室把墙敲掉扩大,放一个圆形的双人大浴缸,每天可以泡澡放松一下——再大一点吧,三人浴缸?”
“还三人,干脆改成澡堂子算了?”郁璐颖说。
“哈哈哈哈,”肖尧拍着自己的肚子笑道:“回头门口挂个牌子‘大众浴室’是吧?”
“十三点。”郁璐颖脸上憋不住的笑。
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肖尧费力地从角落站起身来。
说来也巧,郁璐颖的音乐手机里播放的《召唤》已经自动连播到了别的歌曲,此时房间里正回荡着这样的歌声:
“那斜斜的夕阳,是你美丽的衣裳;铺满星光的大地,是我们的婚床……”
肖尧一边跟着哼“我拨动琴弦,请你陪我一起歌唱,让生命去作证……”一边走到了郁璐颖的背后,轻轻地揽住了她。
少女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