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云成走进屋子,齐悦还在写写画画,桌子上堆放的一堆纸,见他回来打了声招呼。
“这什么啊?这么吓人?”常云成走过去,拿起一张,皱眉说道。
齐悦探头看了眼。
“哦,口轮匝肌裂开示意图。”她说道。
口轮杂技?什么东西?|
“这个呢?”常云成又拿起一张。
“牙槽沟粘膜切开。。”齐悦答道。
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听不懂的话。。
常云成扔下那张纸,又去桌上翻。
“哎呀,别看了,吓到你晚上不敢睡。”齐悦笑道。
“吓到?”常云成嗤声笑了,“死人堆里睡过觉的人,你这几张图就吓到我了?”
“那可不一样。”齐悦笑道,将桌上的图纸整理起来,“我们面对的这种血肉,跟直观的死人可以不一样。”
常云成将手中的图纸抖了抖,还是饶有兴趣的看。
“竟然能缝起来,这么简单啊,怎么别人没想到呢?”他说道。
齐悦笑了。
“哪有那么简单啊,你想想啊,缝衣服缝不好会是什么样?”她问道。
弯弯扭扭。。
“对啊,人的皮肤缝不好的话。。”齐悦摊手示意。
“直接说你自己很厉害不就行了,绕这么多弯子。”常云成哼声说道,将图纸扔在桌子上。
“少夫人。”门外忽的有阿如焦急的声音,“千金堂来人说有个重症急诊。”
刚要歇下的定西候和谢氏被叫起来。
“你瞧瞧,好好的一个少夫人,这都成了什么了?”谢氏冷声嘲讽。
“人命大事嘛。”定西候说道,一面皱眉看齐悦,“这大晚上的有什么急诊的…还得出门…来咱们家不行吗?”
“父亲,是重症创伤不能移动的。”齐悦笑着解释道。
定西候这才点点头。
“去吧,多带些人。”他说道。
二门边护卫们已经站好了,举着火把燃起腾腾的火光。
“你不用去的,这么多人跟我就行了。”齐悦看着披斗篷而来的常云成忙说道,“你去了也是在外边坐着,千金堂的人还不自在。”
常云成站着没动。
“那样,我心里也不自在。”齐悦又说道。
常云成这才抬手摸了下鼻头,闷声闷气的嗯了声。
齐悦转过身轻轻的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定西候府的角门打开,一队人护着马车驶出在夜色里向街上而去。
“你们在大堂里等着吧,我在后边要做个手术,千万不要让人打扰了。”齐悦说道。
护卫们齐声应声是。
齐悦又看了他们一眼,带着阿如跟随千金堂的弟子进内堂去了。
“这边。”
一进内堂站在墙角的胡三就冲她们小声的招呼。
齐悦和阿如忙过去了,穿过一道小门就来到了后街上,刘普成以及四个弟子已经等在那里了,谁也不说话,摆摆手,刘普成齐悦阿如坐上一旁的驴车,一行人消失在后街上。
因为没出正月里,新年的气氛依旧很浓,但眼前这一处地方却是没有丝毫的喜庆之气,黑夜里两盏白纸糊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晃显得格外的渗人。
走到这里原本几个弟子明显的紧张起来,一个个互相挨着缩着头抱着手快速的走着。
阿如也不由自主的贴近齐悦。
胡三走在几个弟子最中间,忽的伸手捅了捅前边的弟子,吓的那弟子叫了一声,结果吓得其他人也一阵乱跳。
刘普成回头瞪他们一眼,弟子们忙重新挤在一起。
“你干什么!”弟子们回头低声训斥罪魁祸首。
胡三缩着头四下乱看。
“我总觉得听到有人在哭…”他低声说道。
这话顿时说的几个弟子汗毛倒竖。
“你闭嘴,闭嘴。”他们纷纷低声呵斥道。
胡三用手捂住嘴。
驴车停下来,齐悦从车上下来。
“这里不让驴靠近,齐娘子受累走过去。”刘普成说道。
“为什么不让驴车靠近?”胡三忍不住问道。
刘普成还没说话,齐悦看着他一笑。
“因为驴啊牛啊什么的眼睛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怕它们惊扰了这些…”她低声说道,忽的停下脚,“那是什么?”
她这忽的一声喊,吓的胡三一声怪叫,就扑到旁边一个弟子身上,那弟子也吓得叫了声。
几个弟子缩在一起。
“齐娘子。”刘普成回头带着几分嗔怪说道。
齐悦用手捂着嘴低低的笑,加快脚步跟上刘普成,阿如也忙跟上去。
胡三抬了自己的嘴。
“该,让你多问。”他自言自语,看着前边师父走远了,忙跟上。
刘普成站在门前低低的伸手敲门,齐悦则好奇的打量四周,感觉身后阿如呼吸气促,便笑着回头安慰她。
“别怕。。啊。。”齐悦才张口就发出一声低呼。
“师父,你又逗我!”胡三这次不上当了说道。
齐悦看着左边,伸手在嘴边,屋檐下的白灯笼罩着她瞪大的眼,表示的确受到惊吓。
胡三只觉得脊背发寒,有些僵硬的转动脖子顺着齐悦的视线看去。
黑漆漆的夜里一件白袍子飘飘荡荡的过来了。
“娘啊。”胡三大喊一声就钻到刘普成身后去了。
“女人?”
白袍子这边传来一个男声,抖了抖,露出后边的黑衣男人。
一身黑衣在夜色本就不明显,再加上手里撑着一件显眼的白袍子,让后边的人更被人忽略。
“小棺哥。”刘普成冲来人点头招呼道。
来人站定在灯笼下,齐悦看到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身材修长五官干净,手里拿着一件白袍子还在抖啊抖。
齐悦看这来人的同时,来人也正打量她。
因为要避人耳目,齐悦头脸用黑巾裹上,只露出一双眼,裹在大大的斗篷里,反而更显的娇媚。
“女人?”棺材仔再次说道,确认自己没看错,面露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