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考官严琦,礼部左侍郎,据说跟严家有些交情,不管真相如何,从表面上来,倒只是个容貌寻常的中年男子,不高也不矮,眉宇间颇有气势,刻板严肃地站在那里,周身萦绕着的清正之气,仿佛要溢了出来。
只见他目光如鹰,扫了众士子一眼后,用严厉的语气强调着考场的纪律,一通警告过后,才沉声道:“开贡门。”
然后按照排序,各府依次进入仪门,考生进入考场前必须敞开衣襟,接受两名军士“上穷发际、下至膝腫、倮腹□□”的搜查。
如果怀里挟有片纸只字,便要在场前枷号一个月,问罪发落。
考官也要接受同等严厉的约束,考官的八台大轿后面,就跟着一盒铡刀刑具,如果考官犯科场弊案,则用此刑具腰折。
顾清晏所在的嘉陵府考生,最先接受搜查,排在第一个的是位锦衣公子。
冯绶在后边小声提醒道:“顾伯昭,瞧见没,那就是要与你争夺解元的劲敌严泊帆。”
旁边的兵士,肃声提醒道:“不得喧哗!”
冯绶讪讪闭嘴。
顾清晏精神力扫了过去,见那严泊帆不过二十岁左右,五官清雅,气质端华,眉宇间带着几分矜贵与骄傲,倒是比冯绶这西贝货,更像一个正儿八经的世家子弟。
至于才学如何,却只有比过才知。
考场外的谋算都只能算是旁门左道,如今才是真正的较量。
搜查过后,顾清晏收拾好被拆开的被褥,散开的衣物,切开的馒头烧饼,挎着考篮,抱着行礼,进入龙门。
第三十章
顾清晏分到的鸽子笼在第六行, 第六号,很吉利的数字,好找得很,可惜位置是找到了,却不能马上就坐下答题。
乡试贡院要三年才开一次,虽然衙役提前入场打扫,可却明显只做了个样子工程,那明远楼内外倒是打扫得细致,就连青石台阶都是用水洗过的,干净得能照出人影来。
可考生号舍里,却连嵌在砖托里的号板上,都是一抹就一手的灰,定睛一看,只见墙角梁瓦之间,竟还横七竖八地密布着蜘蛛网,地上的积灰更是厚到瞧上一眼,都觉得呛人!
得,没考中举人的秀才不过是仕林底层,号舍不漏雨就不错了,还想要什么特殊待遇,个人卫生还得自己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