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喜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挂满了愁容,欲哭无泪地点了点头,叹气道:“哎,待会衙差上门来报喜,却找不着正主,可怎么办哦!”
秦掌柜心里又是震惊又是佩服,能这般不在意结果的,要么是真真正正的高人,要么是彻头彻尾的草包,其共同点都是心里有数,所以看不看都一样。
福喜站在门边,突然低吼一声道:“不好了,真的有衙差过来报喜了!”
秦掌柜很是无语:“……?!”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见,有人因为衙差上门报喜,而说“不好了”的。
“当当当”的响锣声从贡院一路敲到了鹏程客栈门外,四名报喜的衙差被人群簇拥着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块竖匾,写着“捷报昌平老爷田讳冀,高中浙江乡试第九十三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
锣声刚停,便有衙差高声道:“快请田老爷出来,恭喜高中了!”
“恭喜田老爷高中,贺喜田老爷高中!”
福喜瞪圆了眼,结结巴巴道:“田田,田老爷他……”他不在啊!
只是福喜这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自家少爷在人群里大喊道:“田老爷在这儿呢!”
凌平川和冯绶像两只螃蟹似的在前面开路,顾清晏背着手悠哉哉地断后。
三人携裹着激动得险些腿软,嘴里不停嘀咕着“是我吗?真的是我吗?我真的中了?”的田冀,分开围着瞧热闹的人群,挤到了最前头。
田冀瞪大了眼探出头来,不可置信地将那竖匾上的内容反复看了几遍,又念了几遍,眼眶里全是泪水,激动得又蹦又跳,又哭又笑,状似疯癫道:“我中了,我中了,哈哈哈……!我中了!呜呜呜……”
好在报喜的衙差都不是头一年干这差事,见多了这些新科举人的失态,不过是高兴得好似疯了而已,往年有些年纪大点的新科老爷,甚至还直接高兴得中风躺下呢。
凌绝顶一边拽着乱蹦的田冀,一边冲冯绶抱怨道:“都怪你,连日子都能记错,说什么才二十八,离放榜还早,非要在灵慧寺里住一晚去去晦气,这下好了,险些连功名都错过了吧!”
冯绶神色讪讪,却还要嘴硬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嘛,这不是刚好赶上了么。”
关键时候,还是顾清晏最靠谱。
他十分顺手地将田冀挂在腰间的钱袋摘了下来,从里面取出了一些零散的碎银和铜板,帮着仍旧魂不附体的田举人,打点好了报喜的衙差,应付走了那些围着讨要彩头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