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从南到北,气候差异极大,大船在运河上每多行一里,顾清晏感觉就要更冷一些。
头一日还在和煦的暖阳里,坐在船舷上垂钓捞鱼,第二日早上醒来,就只能躲在船舱里,看着小窗外的雨雪,幻想着自己的锦绣前程,良缘美景,俗称:无聊得做着白日梦。
十一月二十八日,临近午时。
和几年都不一定下一次雪的嘉陵府不同。
盛京通州码头上,此时已是冬风凛冽,河面结了一层薄冰,只有少数体量较大的楼船、官船还在行驶,小一些的渡船、渔船已经不容易破开冰面了。
顾清晏、凌绝顶和冯绶三人,带着各自的小厮书童下了船。
主仆六人,身上俱都裹着厚厚的皮袄棉衣,缩着脖子挤作一堆,就跟那抱团取暖的呆头鹅一样,非常形象生动地阐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长在南方的“娇花”,它就不能开在北方的土地上,会被冻死的!
冯绶冻得面色僵白,都不用敷粉,哆哆嗦嗦,嘴里哈着气,惨兮兮道:“牛参将说,临近会试的时候,京城里的客栈都在涨价,但凡是环境稍好一些的客房,就是最便宜的,估计也要五百文钱一间,再加上饮食花用,平均一日至少得一两银子才够打底。”
如今才十一月底,离着二月会试,还有两个多月,将近七十多天呢,当真是京城大,居不易!
凌绝顶的父母倾尽所有,又靠着族里大力帮扶,才勉强凑够了三百多两银子的盘缠。
冯绶受继母苛刻,说什么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闹死闹活的,最后也只是从公中划了两百两银子出来,给继子当作路费。
好在冯绶他爹心疼儿子,将自个的私房银子全都添补给了冯绶,连藏在鞋垫里的银票一起算上,加起来有两百五十两。
一番比较之下,三人之中,竟然是顾清晏的腰包最厚实,不过也没厚实到哪里去,想要在京城里舒舒服服地呆上两个多月,怕是也难。
顾清晏吸了吸被冻得有些发堵的鼻子,瓮声瓮气道:“牛参将不是还说了么,若是囊中羞涩,可以去护国寺借住,不收银子。”
凌绝顶感慨道:“牛参将可真是位热心肠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