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帝又是久久沉默,众人心里皆是七上八下,其中又以赵松涛等人最是忐忑。
其实侵田最严重的时候,应该是从前朝毅宗皇帝登基到后来各地战火纷飞的那二十来年里,若是圣上真能按照征和元年的鱼鳞册来清查,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江州等地的官员都清楚,征和帝自然更清楚。
征和帝似乎才反应过来地上还跪着一个人,颇为仁善道:“杨爱卿平身,既然诸位都认为清查隐田实属必要,那便由杨爱卿全权负责此事吧。”
不用负责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杨严却面带喜色,拱手保证道:“谨遵圣命,臣定当尽心尽力,绝不徇私。”
征和帝看了一眼徐文弼,淡淡道:“前朝末年战乱天灾不断,书册典籍也遗失不少,杨大人便以征和元年的鱼鳞册作为参照吧。”
杨严面上的喜色瞬间消失不见,若以征和元年为参照,那不过是在肥羊身上剃一层毛而已,又何必这般大动干戈?
赵松涛等人却是欢欣鼓舞,就差没乐出声来。
征和帝见此心头冷笑,以为这就结束了,想什么美事呢?谁规定斩羊的刀只能落在一处了?朕不过是想从江南搞钱罢了,谁又规定只能从田地里搞了?
征和帝命心腹太监从旁边的桌案抽屉里取出一个卷轴,对着坐在最末的顾清晏招收道:“伯昭,你过来。”
顾清晏几步凑近,只见皇帝打开卷轴,耐心十足道:“殿试时朕问尔等士子,‘有何道而使上有裨于经费,下无妨与修养欤’,你可还记得自己是如何答的?”
别说顾清晏有些意外,就连徐丞相等人也很是意外,暗道:六首状元的殿试答卷被圣上留了快有大半年,却没想到会用在此时,只是不知这顾氏子究竟答了什么,跟廷议之事又有何干系?
顾清晏心口怦怦跳,努力定了定神,答道:“臣时刻不曾忘。”
征和帝笑了笑,满意道:“从征和元年到如今,户部每年都在哭穷,国库从来就是前脚进,后脚出,自朕登基以来,便说要修整边关城墙隘口,到如今都没修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