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院里的血处理干净,一把火烧掉了屋子。在逐渐聚集起来的呼救声中,带着钱不余的尸首从角落悄声离开。薛云妙偷偷回到住处将行李与木匣火速收拾带走,甚至没来得及与马三婶道别。
两人一路快步赶路,离开刻着“人丁兴旺”的石牌坊。清水河县在身后远去,薛云妙心里苦涩难言,她知道萧况逢心中肯定也一样,但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而是毫不停留地往前方走。
到了江边,钱不余的木舟早已停在岸前,船头木板上还有用朱砂写着“五两一趟”的字眼。
薛云妙心下一沉。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萧况逢的目光。
“他……早知会有这一天了吧。”
萧况逢低声:“荔娘,你我都已经做到最好了。”
他们上了船。
萧况逢撑着船棹,清水河县的石牌坊在视线里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船划到中间时,他们将钱不余的尸首捆上重物丢到江底。他以一种平静的姿态缓缓地沉到底部,渐渐落入黑暗里,直到再也看不见那张脸。
薛云妙坐在船头,无声地望着江面,片刻从怀里取出五两银子,放在木板上。
她的声音很轻,随风即散:
“钱不余,一路走好。”
……
船渐渐靠岸。
接近清晨,天际边泛起几缕微弱的晨辉,隐约能看清楚岸上的景色。远处树林深处黢黑深邃,隐约还能听见鸟鸣回响。岸上一片寂静,空荡荡地毫无异样。
萧况逢正准备以哨声召马,深林中一暗光转瞬即逝,手顿时停止。
这停顿仅在一霎那。
他放下手,拉住薛云妙,不着痕迹地将其挡在身后。声音极轻:“有埋伏,躲好。”
薛云妙浑身绷紧,两手拽住他的衣衫,眼底的害怕和担忧不言而喻。
“别怕,上岸后跟紧我。”
薛云妙不敢出声,用力点头。
随着咚一下闷响,船终于靠岸停下。
这是条木舟,没有顶板和梁柱,根本没有躲避箭矢的余地,待在船上等同于自寻死路,但是——本身却能当做挡板。
在萧况逢走下木舟的瞬间,远处骤然有一群飞鸟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