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应该从这个角度思虑。
从长兴侯的举动看,他知道不是栾氏下毒,那更说明他清楚谁是凶手。
可是却按兵不动,明知自己被人谋害却偷偷隐瞒起来。
能让他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自愿赴死,还有一种是……他不敢反抗。
普天之下能让长兴侯不敢反抗的人,只有——
薛云妙瞳孔微缩。
难道是陛下?!
*
屋内。
父子二人并无什么话题可聊,再加上萧况逢刚提及过周氏这个父子间最忌讳的名字,顿时让屋内更加沉寂下去。
萧况逢知道自己现在提起早亡人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但他就是想看看,薄情寡义的萧陇听见故去的她,脸上会有些什么表情,是恼羞成怒,是冷漠,还是那么一丝惦念。
但当他真的看到时,这件原本就没有意义的事,却变得有些难以言说起来。
萧陇在愧对。
哪怕他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也无法否认。
可一个有权有势的男子,在妾室死后多年听见她的名字时,还会觉得愧疚,这意味着什么?
萧况逢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进屋前他试想过会发生的境况,总体上应当是他和萧陇沉默无言,然后争执,接着他摔门而出。但从某一步开始,一切就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原本满腔的愤怒,在瞥见萧陇流露出的那一丝狼狈和内疚后,仿佛被骤然泼下的一桶冰水浇熄。
他憋着一口浊气。
不痛快,一点也不痛快。
萧况逢收紧手,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转身取了剑想离开。手搭在门上,身后传来紊乱的声响。
萧陇身躯艰难地撑着几案站起来,“二郎…别走……”
萧况逢被那声“二郎”叫住,没有转身。
上一次听见萧陇这么叫他是什么时候呢?他试图去回忆,却发现那是在他幼年时的一场梦里。
只有在梦里,他的父亲才会亲昵地喊自己一声“二郎”。
他绷紧嘴角,语气毫无温度:“长兴侯还有什么话想说。”
“我梦见过……很多次…”
话音刚落,青年的身形顿住。
萧陇挤出难听的声音:“梦里……有你娘,还有……”
“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