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夫妻俩一人一句,字字是关切。
倚卿虽一时插不上话,但心里却是格外的温暖。
待他们情绪稍稍稳定后,倚卿直言自己曾与摄政王有过接触,那些有关他性格的传闻实际只是以讹传讹,他本人其实并不可怕。
寻常人家攀高枝容易被轻视是因为高门大户重视礼节,可寻常人家忙于为生计奔波,基本无暇顾及这等细枝末节。于是不经意的举动成了不守规矩,自小被束缚的眼界遇上新奇的东西,不懂的样子也会成为那些人的笑柄。
倚卿认为自己与她们不同。
她自小在相府长大,所有的规矩都学得很好,就算嫁到王府也不会失礼,更不会在规矩上闹出任何笑话。
她让苏氏夫妇不要担心,她不畏惧摄政王,也有能做好一个王妃的信心。
苏母以为倚卿这么说,是因为她很想当这个王妃,正想劝说她不要被富贵迷了眼,让她明白这世上的男子最善权衡利弊,是极为看重妻子母族权势的。
母族弱,则可欺;母族强,会有所忌惮。
他们家在寻常百姓里条件未必差,可在权贵面前却不值一提。
她想让倚卿慎重思考,但苏父已然听懂倚卿的意思,“是圣旨不能拒绝,就算去求江丞相也没用,对吗?”
倚卿抿了抿唇,过了好几秒才慢慢点了下头。
不是她想嫁给摄政王,而是没人能活着拒绝圣旨。
摆在面前的路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他们除了接受就只能接受。
苏母终于听懂了。
她张了张唇,看样子是想说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唯有眼角有晶莹地泪水坠下。
“怎么会这样?”
她扑到苏父怀中哭得伤心。
苏父也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倚卿在一旁看着欲言又止,“其实事情也没你们想得那么糟糕,就算没有圣旨,我也是愿意嫁给摄政王的。”
话音刚落,就有两道惊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小小解释了一下,“我觉得他给我的感觉很像一个人。”
“谁?”
“我喜欢的人。”
“……”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苏母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把摄政王当替身?”
苏父虽然什么都没说,可他惊诧的目光彰显他内心的想法与苏母是一致的。
这误会闹的……
倚卿忍不住扶额。
可想到先前自己见过摄政王光洁如玉的耳后,上面并没有她亲手留下的星星印记,她最终没有否认两人的猜测,只是道:“要这么理解也行。”
苏母又落泪了。
悲伤无法违抗的圣旨,惋惜女儿的意中人年纪轻轻就离世,惶恐把摄政王当替身一事会被发现。
倚卿:“……”
倒也不用脑补那么多。
她很无奈。
有种想解释却又无从说起的无助感。
唇瓣张合几次却始终没发出声,最终只能给苏母递上手帕,静默听她将情绪发泄出来。
与她猜想的一样,苏母看似柔弱,实际却有很强的接受能力。
她缓过神后,见事情无法改变,便也不再构建那些不切实际的臆想。
她开始为倚卿筹备婚事。
她知他们不能给倚卿任何身份上的助益,便打算在给她的嫁妆上下功夫。
他们给倚卿准备了整整28台嫁妆。
在这达官贵人遍地的皇城里,这样的数量算不得很多,可其中的爱意却是旁人无法比拟的——为了准备这些东西,他们几乎掏空家底。
他们知道王府不缺这点东西,但总想着万一多一点就能为女儿多挣一份体面呢?
多给一点吧,他们现在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
再多给一点吧,反正他们还没老,这钱总能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