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栏杆处,几个黑衣少年勾肩搭背站在一起。
为首之人举拳凑到唇边,装模作样清咳几声之后,才微微一笑,开口道:
“在下柔玄府弟子秦通,家父秦净之,冒犯之处,还请诸多同道多多海涵则个,手下容情!”
见秦通如此做派,非仅塔楼中的诸修面有怒色。
便连苍霄楼的管事,也是眉头微微皱起,神色阴沉了下去。
不过还未待他出言制止,秦通也是晓得个中利害,连忙又补了一句,道:
“当然,我知此举不妥,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我可做个誓言,若诸位同道不与我争夺此物,在宝会散后,我可赠诸位一人一颗坚君竹,此竹可是我柔玄府特产,不仅能够入丹,长栽于洞府,更是能收摄四方灵气,并非俗物!”
说完这句,他向后微微一挥手。
一个童子立时会意,将袖囊一解,便向着屋中玉盘倾洒出了密密如雨的符钱来。
直过得数息。
才终缓缓止住……
而此时,湖中的一朵莲花已是盛得极繁,一枝独秀。
“我秦通并非不讲规矩之人,这价钱,已是高出市面上的四成还不止了。”
秦通对着苍霄楼管事拱了拱手,一笑,语声中颇有些自得之意:
“这也倒是替管事省却了些功夫,如何?”
那苍霄楼管事闻言没有开口,只是向四下瞥了眼,肃声道:
“诸位同道若有要竞价,放手施为便是,宝会已开办了这些年,我等绝不至砸了自己招牌!我想秦尊客也不至是不讲理之辈,一切自然好商量。
方才不过顽笑罢了,可是此理?”
秦通听得这话,面皮微微一僵。
但这管事并不卖他的颜面,他亦无可奈何,只能面无表情将脸一偏。
“秦净之好歹也是柔玄府中的人物,其子却是不成器的……纵是初出茅庐,也太过无知了。”
苍霄楼管事见状,心下嗤笑一声,暗自道。
而这时。
纵使是有苍霄楼放出了话来,场内同秦通竞价之人也是寥寥。
湖中只有稀稀落落的几朵莲花绽开光彩,却仍是不敌秦通那朵的声势。
不知是到底畏了柔玄府的声名。
还是秦通出价过高,一下将诸修都给震住,心知身家比不过,便也不再耗费精神……
眼见此景。
秦通眉头也是微微挑起,暗道自己这一手果然是赌对了。
不过他未来得及得意,水波轻摇,漾开层层涟漪,角落处一朵莲花忽得层层散出霞色,彤红夺目,竟成了场中声势最盛者,无一可以比拟!
苍霄楼管事心头微讶。
而秦通在错愕过后,却只觉一阵气血上涌,冲入脑中,不禁怒喝道:
“你欲——”
“此物自是价高者得之!”
话未说完,一道声音忽得冷冷打断。
秦通循声望去,只见东处塔楼,也是禁制撤下。
笼在面前的云烟徐徐开散,就露出了一个高瘦道人的身形来。
“我欲得此宝,你又待如何?”
陈珩瞥他一眼,面无表情道。
“……”
而这一眼视来,秦通只觉是被一柄寒气森森的剑刃抵在了眉心,肌肤疼痛欲裂,眼前竟有惨光生起
惊得他亡魂大骇,不由自主蹬蹬向后几步,险些撞到了几个柔玄府同门身上,尔后失声叫道:
“第四境?!”
似这等骇人威势。
年轻一辈中,他也仅在中乙剑派的沈性粹身上见过!
秦通不久前才随其父从西素州回返东海。
路途之中,虽同沈性粹仅是短暂打了个照面,未能够多谈。
但那股凌厉迫人的威势,和自家老父对沈性粹的亲善态度。
还是令得秦通记忆犹新……
……
而在秦通错愕失神之际。
场中诸修也是哗然,心绪翻腾。
剑道第四境,已算是迈入了“行术”境界,自此晋升到了另一重天地。
而于紫府境界便能修成此境,也便意味着,将来若是不夭折,于行术上精深,已是必然之事。
甚至有一二可能,去窥知那“运法”境界,也未必是痴人说梦!
当初陈婴招揽艾简,也是因他的剑道天资虽比不得中乙剑派的弟子,但也是修成了剑遁的人物,根性不凡……
而这时。
在秦通错愕之际。
塔楼某处,章羽玄也是愕然起身,眸光一阵闪烁。
“……不知尊驾是中乙剑派的哪位师兄?说不定,大家都是相熟呢?”
挣扎半晌后。
秦通还是无奈将身一躬,放低姿态问道。
一个紫府高功,自算不得是什么人物,不值得太过重视。
可在紫府就能修得第四境,那他的来头,便值得细细思量了,叫人鲁莽不能。
“何必多费口舌,宝会之上,交易之事,谈其他也是无用,”
陈珩淡声道。
他这答复也不留什么情面。
秦通却是一阵心悸,仿是更加重了某类猜想,连连躬身,主动退出了争夺。
在八派六宗之中,除开太符宫之外,便属中乙剑派和北极苑的门人最少,也最是护短。
同玉宸、赤明和先天魔宗等仙门不同,这三派并不设什么下院,也无别府。
一旦能够入得门庭。
便人人皆是门中的正统!都能够得授大法!
往往打了小的,就会惹来老的。
除非是同境争锋。
否则这两方门派的弟子在外行走时,少有人胆敢招惹,唯恐惹上一身的麻烦……
而在连秦通都要暂避锋芒的景状下,场中诸修,更是没几个能跳出作对。
紫明流珠也自是顺理成章,归了陈珩所有。
随着莲花的光华一涨,龙须鲤背上的锦盒瞬间不见,被挪移到了房中玉盘上,也原本堆叠玉盘上的符钱也是兀自隐没不见,不知去了何方。
“苦得许久,总算是盼来了此物……”
陈珩接了锦盒在手,心下轻叹一声,之后又略看了一会宝会,也很快失了兴趣。
将遁界梭一驱,便自房中不见,消失原地。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