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推门走进去,本想催促裴寂快点离开。
可哪知房门推开后入眼的便是狼藉。
满屋狼藉。
软榻上,软椅上,地上,到处都有痕迹。
裴钰心蓦地一沉,双目狠狠紧闭一下。
单看这场景,就知道有多疯狂。
裴钰还从未见过他们欢爱后的场景,往常他来得比较迟,等到鹂院时丫鬟们已经将房间洒扫过了。
这样的场景真是第一次见。
若是一开始的裴钰看见这样的场景定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只会觉得裴寂太过粗鲁。
可现在这画面对他的冲击力不要太强,他愣在原地,双腿像是灌了铅,动弹不了半点。
“在看什么?”
裴寂慢悠悠穿戴整齐走出里屋,低沉懒散询问门口的裴钰。
裴钰上下眼皮轻颤,什么话都未说,移步走进去。
他想入座,可凳子上扔着云欢的烟云蝴蝶肚兜。
那肚兜半搭在凳子上,丝绦垂落在地,还断了半截。
可见是使大劲拽下来的。
裴钰垂在衣袖中的手紧了紧,又松开,脚步继续前进来到另一边的凳子上,将挂在上面的衫裙拿起。
本想扔在软榻上,不想看见上面沾染着鲜红的血液。
那血迹让裴钰眸底闪过凌厉光芒,“她是人,不是你肆意发泄的工具,你为何要这般折磨她?”
裴钰一夜未眠,看见这场景身心疲惫,加之在裴寂面前他惯没有耐心,紧紧握着手中的衫裙厉声斥责。
裴寂怔了下,视线转移到那裙摆上。
大片红色血迹在白色衫裙上格外刺眼,第一眼看去真觉得她受了很重的伤。
裴寂眼帘垂了垂,斜眼瞥过自己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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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他确实没把握住分寸,但还不至于让她伤这般重。
这血应该是云欢弄伤他,不小心沾染到裙摆上的。
不过裴寂并不打算解释什么,就让他们都误会他对云欢并不上心吧。
“怎么?二爷心疼了?”他眉眼间堆砌着淡漠,长指揉着脖颈,漫不经心的态度。
裴钰攥着衫裙,用劲之大,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真是没有半点怜悯之心。”裴钰失望的语气。
裴寂按压后颈的臂膀一顿,倏忽冷笑出声,夹杂着不屑和蔑视,令人不寒而栗。
“二爷慈悲胸怀,既如此为何还要应下这样的事来?她的结局在你点头的那一刻就已经定下了,比较死,受这点伤算什么?你若真是舍不得,那便与她说明一切,放她走,做不到便不要在这里假慈悲,和你老子一样的虚伪。”
裴寂那漆黑的眼中满是摄人寒光,彻骨狠厉的,犹如阴间索命的阎罗。
他说完淡漠阴冷的视线瞧过裴钰,摔门离开。
将自己对他的不屑表达得淋漓致尽,毫不掩饰。
裴钰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不说话,就那样盯着裴寂讽刺完他,转身离去。
半晌他双眼狠狠阖住,握着衫裙的臂膀隐隐在发抖。
不知在心中经过了什么样的争斗,他手一松,衣衫掉落在他脚边。
他能放云欢走吗?
定是不能的。
也许裴寂说得对,他是假慈悲。
他现在若是心软,那裴府多年的秘事将暴露出来,他的身份也将藏不住。
他不敢想那样的一幕,真的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