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道长瞅瞅苻清白,见他并无反应,便问:“公主,今日做法,您感觉如何?”
“聒噪。”向桉手环抱手臂,“下次摇好听点。”
玄清道长眼底泛疑惑,似是不确定:“仅就如此?”
向桉点头:“仅就如此。”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玄清道长不停嘀嘀咕咕,说着说着他一屁股坐到地上,也不顾衣服洁净与否。向桉算是明白初次见他时,他为何穿着破烂了。
“怎么?向杺催你?”向桉瞧他神神叨叨的样子,好笑挑眉。
玄清道长笑了笑,大牙外呲:“绵康公主当真聪慧,与神鬼异之事牵扯进来,陛下如何能不催?”
向桉开门见山地说:“和皇帝商量好怎么对付我了?”玄清道长的话早已在预料之中。
“今日老道前来确是为此事而来。”
玄清道长盘着腿,打了个不伦不类的道家手势,仿佛是在完成什么神秘的仪式,而后五官舒展,带上几分慈眉善目的意味:“神鬼之事在皇家向来视为忌讳,向来不允轻易谈论。而今,公主您离去多年,魂魄却滞留人间,此事在陛下、乃至天下万民眼中,皆是非同小可的一事。”
“是以陛下派老道来问两件事:一,公主是否有难以放下的心事,二,为何公主不呆在陛下身边,偏偏在苻侯爷身边?”
向桉不答反问:“刚得罪了我,现在就来问我?”
上午的事对她未有影响,可不代表她便不在意了。今日的法阵是不完全的,屋子内的黄符都被苻清白撕下来了,事后玄清道长进去一看就能发现。
方才玄清道长一进天牢,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问的不是黄符,向桉心里便知道黄符不重要或者说是黄符即便不贴在墙上也行,那么重要的就是地上画的阵法了,毕竟阵法苻清白怎么擦都擦不掉,想必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涂料画的。
现在直接把事情抬上明面,没有丝毫掩饰,坦坦荡荡,她要的就是一个答案。
“绵康公主,老道得罪你,也是为了救安武将军,你——”
“闭嘴!”苻清白出声打断,“妖言惑众陛下便罢了,现如今又来本侯这里神神叨叨?滚!”
玄清道长淡淡一笑,眼神将牢中的二人一一看过,不慌不忙:“若老道真是神神叨叨,老道我想就说就是了,安武侯何须动怒?何须在意?恐怕您早就感觉到了吧。也是,一个魂魄在身边,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苻清白面色冷峻,他手扶着墙,颤颤巍巍站起,玄清道长看着他不为所动,向桉同样没动,任由他摇摇晃晃走动,再砰一声坐下,两只消瘦的手臂轻松从木柱与木柱之间穿过,紧拎住了玄清道长衣襟,双眼紧盯他,俊美的面容平静异常:“本侯劝你好好说话。”
玄清道长咧嘴一笑:“怎么?侯爷是怕绵康公主听到了会愧疚?可就算老道我不说,公主自己难道不会想到?你是拿她当傻子,还是在她面前演戏?”
衣襟上的手一颤,却仍未松,玄清道长也不挣扎,头一歪,视线避过他,直勾勾盯着他身后的向桉:“天子之威,岂可容得下头上有鬼怪压迫?”
“今日京城盛传:大雪连下一个月,乃是皇帝德仁有失,故此派下鬼怪前来降下惩罚,京中人心已是大乱。流言可杀人,老道劝二位,尽快将你们知道的说清楚,既是为了你们自身,同样为了塬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