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落地灯散发出昏暗的黄色,薄薄地笼罩在皮质沙发上,盛昔陶缩着身子闭眼躺在角落里,头发乱糟糟地炸着,像是趁屋主离家时,偷偷钻进来借宿的野猫。
陆曜山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半了,说是马上回来,结果让他等了四五小时。
脚步声惊动了敏感的“野猫”,盛昔陶一下睁开了眼睛,见陆曜山站在沙发边,他顿时坐起来。
“你回来了。”他嗓子喑哑,“我坐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陆曜山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发,和走之前的情绪相比平稳了许多。
他问:“吃饭了吗?”
“吃了,你不是给我订了饭吗?”
左等右等到了饭点都不见人,结果还是外卖员拎着饭盒上了门。
中式的炸酱面和饺子,外加一个葡萄罐头,味道一般,但价格不菲。
陆曜山看了眼桌子上的餐盒:“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点?”
盛昔陶点点头,见陆曜山脸色疲惫的样子,反问道:“你呢,在家里吃饱了吗?”
“嗯……就那样吧。”
果然,陆曜山的脸色暗了下去,大概是和家里发生了什么。
他想故作无事,声音却渐渐低下去:“吃饭的时候吵了几句,因为二姑妈的事。”
陆家向来不喜欢陆怡的行事风格,故而得知陆曜山和她私下亲近,不免有些介怀,可对此又无计可施,长辈们多是嘴上念叨,见陆曜山表面应承着,没有“出格”的迹象也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岂料今天吃晚饭时却出了事。
起因是大家离开医院后都聚到了陆老爷子那儿,叔叔婶婶,阿姨舅舅,上辈小辈除了节假日,难得抽空坐在一张桌上吃饭。
陆曜山作为晚辈里年纪最大的,又是陆氏未来继承人,免不了成为长辈们首要关注的对象。
二伯父家常年经营石油贸易,业务遍布中东与欧亚,算是家族里数一数二说得上话的人,要不是他结婚晚,膝下只有一个刚满十八的女儿,多少也得和大哥陆骢争一争未来家族的掌门之位。
所以人见人爱的大侄子陆曜山在他那里就多少有些不顺眼,这不刚坐下,二伯父便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