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变化,诡谲无常。人心不可测,这朝局,亦是令人难以揣摩。
萧乙不愿多想这些,只是这宋清琢下狱,寻找发簪主人一事就被搁置下了。
他在西辽并不认识旁人,光凭一支发簪找人,难度堪比大海捞针。
心中不免有些沮丧,萧乙站起身来,想跟随人群一同出殿,却被南舟礼给拦下了。
眼下太子被拘,萧乙明白过来,方才南舟礼毕竟在殿上说过要亲自审讯他,总得做做样子,便留下来,等殿内后事被一一处理完,才跟着南丞相离开。
夜已深,这个时节气候最是适宜,温和的晚风拂面而过,带来一丝空气中花草的清香。西辽皇宫内一片悠然平静,纵使旧人去,新人至,几经风雨,这些个草草木木也依旧在此。
但夜深对于萧乙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他体内的噬骨虫到了夜间便发作得更甚,眼下又没有宋清琢的血液压制,焚骨之痛令他每走一步全身骨骼都疼痛不已。
待出了宫门,已是冷汗涔涔。
南舟礼在前方停下来:“肃亲王的马车就在那边,你过去吧。”
抬头看去,不远处的阴影中停了架马车,而那马车当中,有他思念的人。
萧乙忽而脚下有如扎了根,不肯向前再迈一步。
前几日宋清琢在他身上留下的鞭痕才刚结痂,遍布身体之上,丑陋不堪。
他害怕,害怕七爷会看到。他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
强撑着身体站稳,可身体的每一寸骨骼都有如在烈火上炙烤。宋清琢说得不错,焚骨之痛虽不致死,却足以令人生不如死,直恨不得能自我了断才好。
苦涩一笑,萧乙问道:“南大人,能否借我一匹马,我有些东西在勋王府,过去取完便与七爷会和。”
实际上,他哪有什么东西要去取的,只不过是暂时寻个借口,好避开七爷罢了。
可他又身无分文,无处可去,勋王府,便成了眼下唯一的去处。
“那好吧。”
得了马匹,萧乙翻身而上,拉紧缰绳,朝着夜色中驶去。待走得远了,他回头往后看去。
那马车在夜色中不断缩小,直到融入黑暗,再也寻不到踪影。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萧乙只觉眼眶酸涩不已,胸口沉闷不已,骨骼疼痛不已。
今日见到七爷的场景一幕幕在脑中略过,七爷的一举一动,以及七爷在大殿之上说出的那句,“择一良人”。
好啊,好一个择一良人!
总归,七爷终究是要纳王妃的。到那时,他又当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