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赶最早的一班车，艾琳说她准备了早餐，希望芮娅能给她个面子。

距离伍氏孤儿院最近的站点在被轰炸过的废墟边，整块地方只有巴士站台最‘气派’，其余，目之所及之处尽是垝垣。

站台对面立着一个兜售鲜花的小男孩，他甚至没有小时的芮娅高，大热天穿着丝毫不衬自己的长裤长袖，四处张望着。

显然他并不会找位子，这里除了偶尔来乘车的路人外，根本不会有什么大款经过。

芮娅深深地瞧了小男孩一眼。

巴士站没有可以遮掩阳光的地方，芮娅站在汤姆身边的阴影处，终是将双目从男孩身上挪开，侧身看他：即使再毒辣的太阳也晒不黑他，那面颊上的皮肤比《星期六邮报》的纸张还要白净。

汤姆没有扭头，却知道芮娅在瞧些什么。

他忽道，“你喜欢孩子吗？”

“啊？”芮娅约摸听到一句话，但那内容令她认为自己并没能听清。

汤姆勾起唇边，映在地面上的影子稍稍晃动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很喜欢孩子吗？”

从他记事起，芮娅·安就对身边的孤儿们十分友善，包括他在内。

“还行？”

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和小孩相处与和同龄人本质上没有差别，她只是尽力不去冒犯任何一个人。

她想到科尔夫人嘱咐她的话，暗忖，忽然说这个，汤姆该不是偷听了吧？

“我不想要孩子——越弱小的生物越执着于繁衍后代，他们将孩子当做自己生命的延续，似乎这样就能长长久久存于世间。”汤姆嗤笑一声，“大多数人，无论是麻瓜亦或是巫师都按部就班地生活，渡过相似的一生。”

“但我不一样。”

汤姆又强调了一次，“我不一样。”

他这才转头瞧着芮娅，双目灼灼，似乎要烫伤人，“如果你愿意陪着我的话......”

吱呀一声，漆着红皮的巴士拐过前街的角，一路减缓车速停在站台前。

大咧咧打开的车门示意他们登车的时间已经到了。

汤姆被打断的话似乎没了结尾，两人坐上并排的车座后，汤姆主动牵起了芮娅的手，却不再发表什么高见。

巴士驶过一条又一条长街，窗外日影偏移。

芮娅靠上了汤姆的肩，她歪着头，说出寻思了许久的话，“之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如果你将野心放在千百年以后，就让我来考虑当下吧。”

想到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芮娅几乎要笑出声来，自己都还没成年呢，就考虑到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