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传膳了。”
牙住刚进来,季昌宁头也没抬,直接吩咐下去。
“这哪行,您午膳就没用,从五更天又忙到现在,就算为了去找裴公,您也不能熬坏自己身子啊……”
“无碍。”
季昌宁根本没在乎,他想挤些时间,先把紧急的奏折先处理了。
但想了想,怕牙住担心,这老头头年龄也大了,哪能让他成天跟着自己担心。
还是抬头,开玩笑的笑了笑:
“你不也知道,朕儿时经常被罚不准用膳吗?”
那怎么能一样,“您如今的身体怎能和十几岁相较——”
季昌宁目光落在白陶小老虎上,摆摆手,“无碍,这次不会再像儿时一样了。”
又饿又疼……
裴书臣答应他,不会在他没想好之前,对他动手的。
“是——”牙住劝不动,只剩叹息,季昌宁是君,他是臣,怎么也不可僭越。
“行了,你也岁数大了,别总担心朕的身体,多让太医照看着你的腰。”
季昌宁放下笔,指了指桌上堆成山的奏折,“这些已经批阅完成,让子安……”
“算了,让中书侍郎来取。”
季昌宁下意识整理好桌面,从抽屉里拿起反省录,起身就走。
起的有些急,加上这些天高压之下,又不好好吃饭、睡觉。
一站起来,“砰”,手掌撑着桌子,缓了缓,晕眩才堪堪缓过来。
“唉,您……”怕牙住唠叨,拿起反省录就走。
牙住看着季昌宁这急匆匆的背影,无奈摇摇头。
突然想起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雪,赶忙拿起大氅要追出去,哪里还见季昌宁的身影。
雪落满枝头,灯火熄灭的宫闱中,一串银靴踩在雪地,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坐轿子去,一来引人注目,二来又怕裴书臣责他摆皇帝架子。
索性,季昌宁每次都是寻了侧路,一路疾奔而去,只是中途又消耗了许多体力,缓了缓才踏进裴府大门。
但让他始料不及的是,裴书臣这次也早早在屋里等着他。
季昌宁敲门得了许可,推门进去就看见裴书臣端坐在在窗前,一贯佩戴的紫木手串,也摘下放在一旁。
“裴老。”季昌宁敛声示意,快步走了过去,“这是这三天的反省录,上次您指出的问题,我也已经修改完成,请您过目。”
双手递到裴书臣面前的桌子上,便垂手站好。
裴书臣皱了皱眉,想起是时序政所说的,又看了看眼前站着的大儿子,还是先拿起他写的反省录。
一页一页翻过——
上面自己朱砂批注下,都用小楷写满了订改,虽字多,但行文安排得当,只让人觉得字迹赏心悦目。
越后翻,是这三天的诸事,不算多,但也按照他的标准,事事细致。
但直至最后空白,也不见有一笔是关于丰山封禅之事!
好一个阳奉阴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