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声音将李平安的思绪唤了回来,他连忙将木柴往里推,转头看着拿着油灯从门口进来的妇人,“娘,你起啦?”
“去你们房间只看到富贵跟兴隆在,我瞅着厨房有亮光,过来看看。”妇人熄灭油灯,揭开锅盖看了一眼,“你什么时候醒来的,怎么不继续睡?”
“做了个噩梦,吓醒了,睡不着,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就不睡了。”李平安跟他娘陈大娟说了噩梦的内容,“娘,我现在心里慌得很,你说万一是真的,我们怎么办?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给我的预警?”
他两世为人,都没有遇到过一次大的灾害,还是头一回做这样子的噩梦,哪怕是在他的梦里,面对大自然的怒火,他显得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无能为力,越想就越害怕。
火光中,陈大娟看到向来稳重的大儿子罕见的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赶紧抱住他的脑袋贴在自己身上,轻摸着安慰道:“噩梦也是梦,你不要担心太多,娘知道伱是个心思活络的孩子,等天亮一点就让你爹去溪里看看哈。”
贪恋的享受了片刻的母爱,李平安才将脑袋从娘亲身上挪开,“娘,我没事了,等会我跟爹一起去看看。”
“你去看看也好,看过了起码能安心。”陈大娟说着,揭开灶边盖着木板的木桶,里面装的是昨晚泡的黄豆,她心疼的说,“今天出不去卖豆腐了,这几斤大豆白泡了。”
“没白泡,卖不出去咱就做来自己吃,大姑大伯小叔还有外公外婆和小姨家都送些去。”李平安将桶里水泡的黄豆倒出来滤水,然后拿到石磨棚子里磨浆。
陈大娟看着李平安的身影,转身就气冲冲的走回房间,一巴掌呼在打着鼻鼾的李二林的身上。
儿子都起来干活了,他这个当爹的怎么睡得着?还睡得那么香?
李二林睡得很死,陈大娟担心吵到床上的小女儿和里间的大女儿,没敢大声喊,就一个劲的连推带打,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李二林叫醒。
“怎么回事?”李二林情绪很稳定,这样生硬被弄醒来,也没有脾气。反而还顾及到旁边睡着的小女儿,连问话的声音都下意识的压低几分。
陈大娟就跟李二林说了李平安做噩梦的事,李二林这才听着外面的风雨声,立马就精神了许多,赶紧起床穿衣,“是要去看看,河水就算不涨,田里也要看看。”
现在是五月份,正是水稻的成熟期,夏收在即,这水稻要是被水淹了,那肯定减产减收。要知道这田里的产出是庄稼户最重要最大的一笔收入了,除了交税的,剩下的基本都会卖出去,换来的钱除了买一些不能自给自足的生活用品,就是买足够吃到秋收的便宜的陈年糙米。
只有这样,才能在勉强吃饱的同时,还能攒下一点家当。没钱真不行,不然病了也请不起郎中买不起药。
从古至今,只是种田没有别的营生的话,农民的生活总是这么拮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