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真埋汰。”
张扶灵嫌弃地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擦擦吧。”
王锋赶紧接过手忙脚乱地堵住鼻子,这才说:“谢谢。”
只是脸上多少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显得那张原本还算清秀的脸脏乱了不少。
“不客气。”
张扶灵拿着东西坐回座位上。
王锋也坐了回去,看着张扶灵手里的东西,“这是神光棒?”
张扶灵大吃一惊:“啊?你不认识神光棒?”
王锋怎么看都看不出来这玩意儿是神光棒,他印象里神光棒应该是一个有着麦穗状头部的棍子,这光秃秃的一根,怎么看都是一把刀。
但是看着张扶灵的样子,他又不确定了,毕竟他只陪着自家外甥看过两集,也许是记错了也说不定。
于是王锋摇摇头,“这是什么新厂家做的包装吗?”
张扶灵从塑料袋里掏出个苹果,拔出刀削起了皮,“不是啊,你傻吗?这就是一把水果刀而已。”
王锋被刺了一顿,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发火,只尴尬地笑了两声。
“你是想吃苹果吗?我帮你削?我会削小兔子。”
张扶灵没看他,专注地削苹果,生怕不小心给自己拉上一刀,造成列车惨案。
因为削得太厚,苹果皮两三下就断开了,吧嗒一声落在盘子里。
“削成兔子干嘛?中看不中用。而且我是削给我哥的,他光吃泡面没营养。”
接着又看了王锋沾满鼻血的手一眼,嫌弃地说:“帮忙削皮就不用了。”
王锋顺着她的视线,尴尬地缩了缩手,指尖捻了捻,把血迹擦干净。
“啊,不用,不用就算了。”
张扶灵很快就削好了一个苹果,张起灵却还没回来。
接个水需要这么久吗?
张扶灵从袋子里拿了个杯子出来,把削好的苹果往上一放,确认掉不下来,把刀回鞘拿在手里,就站起身准备出去找找张起灵。
“唉,扶灵,你去哪里?”
王锋看她要走,也跟着站了起来。
张扶灵头都没回,“我去找找我自闭的哥哥。”
车厢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过道里弥漫着各种泡面的香味,人声嘈杂。
张扶灵踮了踮脚,没看到张起灵,于是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确定热水箱在左边之后,才转身向着左边走了过去。
王锋站在她背后,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背影,也跟了上去。
火车上每两节车厢都会在连接处设置一个热水箱,通常这周围空间并不能算宽敞,张扶灵到的时候,那附近已经围起了一大圈人。
还没靠近,就听见之前车厢里那个男人洪亮的大嗓门。
“警察同志,你看他这个态度!快把他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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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扶灵拨开人群挤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张起灵端着一碗泡面面无表情地站在最里面,盯着手里的泡面像是在发呆,那个男人站在另一侧,而警务员站在中间分开两人,脸上满满的都是无奈。
张扶灵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这人一看就是平时嚣张惯了,没想到碰上张起灵这个硬茬子,打不过跑掉之后居然找了警务员,刚好张起灵又是个不爱开口解释的人,这就杠上了。
正看戏,张起灵突然抬起头,向着她这边看了一眼,一闪而过的目光几乎让人捕捉不到。
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现她站在那里的,但很明显是让她别多管回车厢去。
张扶灵伸手卷了卷自己的头发,仗着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咧嘴笑出了八颗牙齿。
她怎么会走呢?这戏台子都搭好了,演员不上场,那不是不敬业吗?
警务员头痛地看着身边的两个男人,折腾了五六分钟了,旁边这个藏蓝色衣服的年轻人半天说了四个字,而声称自己被打的这个男人又特别能喊,他到现在都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见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警务员正打算带两个人去其他地方调解,人群里突然冒出个戴着奥特曼面具的女孩,声音清脆婉转,却带着点小心翼翼和害怕。
“那个,警察同志,他是我哥,我们和这个人是一个车厢的。因为一点小事起了矛盾,这人就想动手打我,我哥一着急,就从中铺直接跳下来了,只是跳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给他砸了一下,这才脱臼了。
我哥后来想给他接回去来着,没想到刚一过去,他转身就跑,我哥又是个自闭症,所以才闹出这个误会。”
张起灵原本已经收回视线盯着地面发呆,听到张扶灵没走还说自己是自闭,抬起眼皮看了张扶灵一眼。
“我呸,这龟孙刚刚明明故意的,再说我的胳膊都这样了,你一句误会就没事了?”
警务员刚刚因张扶灵把事情经过说明白而缓解的头又立刻痛了起来,他伸出手试图阻拦那男人,就听到刚刚还胆小的女孩牙尖嘴利地回击。
“臭泥鳅沾点海水,还真把自己当海鲜了。你看看你什么身材,再看看我哥什么身材,你说这话不心虚吗?我哥这身板,他能动得了你吗?”
很好,这乖巧人设是装不了一点。
“你——”
“好了。”
路人甲壮汉还想说什么,警务员就打断了他。
确实,这姑娘的哥哥一副贫血瘦弱的样子,怎么看不像能把这么个又高又壮的男人打到脱臼,再加上这姑娘到现在都戴着面具,玩心这么重,年龄肯定不大,居然对小孩动手,这男的真是个人渣。
听过两人争执之后,警务员两三下就给这件事下了定义。
“虽然你们不是故意的,但是还是要赔个礼道个歉,把这位先生的医药费出一下。您也别和小姑娘计较了,出门在外难免磕磕绊绊,都退一步。”
靠,明明是他先动手的,张起灵最多算个路见不平,凭什么他们要赔医药费,这怂比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欺善怕恶,直接赔他个棺材板,就当日行一善了。
张扶灵明显不服气,却被张起灵按在了原地,他一只手端着泡面,另一只手探了出去。
那人见状又想躲,但张起灵这一次速度奇快,伸手一拽一顶,嘎巴一声,他就又尖叫了起来。
张起灵看了看张扶灵,又看向警务员。
“好了。”
警务员目瞪口呆,这人动作太快,他刚刚都没反应过来。
张扶灵看着这一幕,面具下的嘴角都快飞到太阳穴,但嘴上却说:“我哥学中医正骨的,专业对口,专业对口。”
警务员检查了一下男人的胳膊,确认没事之后就说:“行了,没什么大事,误会一场,旅程相遇不容易,都是缘分,平安无事,大家都安心。”
男人明显不服气,还想说什么,警务员就叹了口气劝他。
“你和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斗什么气?差不多行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警务员拉偏架明显向着张扶灵,男人嘴上不干不净地嘟囔了两句却到底没敢再说什么。
事情算是解决了,张扶灵看着男人灰溜溜地抱着手臂离开的背影,得意地眯起眼睛。
要不是她过来,今天张起灵这个锯嘴葫芦肯定搞不定这事。
让自闭和人交流,也有点过于难为他了。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事情,一点都不适合他。
“遇到这种事情倒是给我打个电话啊。哦对,我没手机,那之后给我买个手机?”
“等等,这年代是不是没触摸屏?那算了,没有游戏的手机算什么手机,还是不要了。快走快走,我给你削了个苹果,再不回去该氧化了。”
张扶灵惦记着自己冒着风险削好的苹果,等人一走就催着张起灵回去。
她双手插兜仰着下巴走在前面,张起灵就端着面跟在后面,只是才刚走到门口,她就停住了。
张起灵被她堵在过道里,只能越过她的头顶向里面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