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当面对一整个院子口水直流、时不时翻白眼或吐出沉重的鼻息的野猪头,安东尼心中大概有五分疑惑、五分惊讶,剩下的七分则是尴尬——考虑到西可和加隆的换算,十七进制在魔法界并不算什么新鲜事——而尴尬来源于他面前站着的这个侍者打扮的人。
这人的目光在安东尼和被他推开的空酒桶盖子间梭巡,像一条刚出水的鱼似的瞪着眼睛张着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拿来了吗?你这个蠢货,为什么一直没有动静?”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旁,朝院内看了一眼,“哦。”
安东尼觉得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了。他和海格来过这里几次,记得这个脏兮兮的酒保是猪头酒吧的老板。安东尼猜自己不能当着酒吧主人的面钻进他的酒桶,假装自己是锡诺普的第欧根尼的追随者。
“呃,我很抱歉。”安东尼说,“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他说的是实话。如果一定要通向某个后厨院子,他宁愿发现自己身处破釜酒吧,而不是这个他完全不熟悉的、散发着浓烈的山羊气味的奇怪酒吧。
“我认得你。”山羊味的酒保说,“你是和那个大个子一起来的人,霍格沃茨的人。”
安东尼点点头:“亨利·安东尼,很高兴见到你……虽然我们这次见面的地方有些奇怪。”离他最近的那个猪脑袋冲他大声地哼哼着,安东尼将脚移开了一点,以免它的口水流到鞋子上。
酒保粗声粗气地说:“那么,安东尼,你怎么进来的?”
“一个简单的答案是魔法。”安东尼说,指着身旁的酒桶,“我在学校里试验一些东西,然后开了一个隧道——不,我不是有意挖到这里的,这个突然出现的隧道出口更像是由城堡决定的——出于好奇我走了出来,然后就发现自己来到这里了。”
酒保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粗暴地扒着酒桶看了看,望向里面黑黢黢的、看不见尽头的隧道。他的大半个脑袋都埋了进去,乱糟糟的灰发纠缠在背后。
“好吧,霍格沃茨决定在我可怜的小酒馆里挖个通道。”酒保说,听不出他是否相信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走回去,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安东尼说。
酒保摇头道:“不,绝对不。”他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安东尼,“你在霍格沃茨做什么?黑魔法防御术?我在这学年之前没见过你。”
他紧紧盯着安东尼,锋利的目光仿佛要将安东尼剖开,一直看到他的灵魂深处。
安东尼突然发现酒保的蓝眼睛和邓布利多的非常相像。他此前和海格一起来的时候没有注意过这个酒保,或许是因为酒保当时没有从脏兮兮的镜片背后如此锋利地盯着他的客人看,只是坐在拥挤的酒吧中,抹着同样脏兮兮的玻璃杯。
“我刚入职,教两个年级的麻瓜研究学。”安东尼回答道。
“哈,麻瓜!”酒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教得好吗,小子?”这句话已经基本是闲聊的语气了。安东尼听到对方小声地嘟囔着什么“我就知道”之类的话。
他谨慎地答道:“大概没有差到会立刻被开除的程度。”
“阿不思从来不开除员工。”酒保说,转过身冲仍站在那里的侍者吼道,“但是我不一样!听得很开心,是不是?说了多久了,去换招牌,还需要我请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