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写了什么?”安东尼颇感兴趣地问,打量着海格的房子,庆幸着没有看到另一颗龙蛋。
房间中弥漫着水汽和洋葱汤的香味,那些关于危险的神奇动物的书还摆在角落处,似乎比他上次来的时候更多了一些。桌子上摆着打开的信封和几张散乱的羊皮纸,似乎还有一张照片。
安东尼凑近一看,发现那并不是诺伯的照片,而是一大片空地。空地旁边的树木全都倒了下去,有的断口处还有气无力地飘着余火的灰烬。一些碎栅栏似的东西堆在角落,中间散落着各种——东西。安东尼实在无法分辨出来那是什么了,因为它们不是支离破碎,就是纠结扭曲在一起,半边被烧成了黑灰。
“诺伯把研究员的袍子咬烂了,在他们试图隔离他的时候大闹了一场。”海格喜气洋洋地介绍道,“查理说这是他见过脾气最糟糕的挪威脊背龙——你自己看吧,亨利。信在那儿。”
他让安东尼在椅子上坐下,转身去找茶壶烧水。
安东尼刚拿起信纸,就感到自己的腿上突然一重。他低下头,发现牙牙把头枕在他的腿上,正口水滴答、渴望地看着他,仿佛他拿起的不是查理的信件而是某种小零食。
“你也想知道查理写了什么吗?”安东尼低下头问。
海格终于找到了他的水壶——不是诺伯待过的那只漏底的铜壶——他把洋葱汤往旁边挪了挪,将水壶架在了火上,回过头:“什么?”
“我在问牙牙。”安东尼说,展开信纸,读了起来。
“亲爱的海格: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我几周前就想要给伱写信,但是因为事情太多了,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
“首先,我非常高兴地告诉你,你的挪威脊背龙,诺伯,已经完好地抵达了保护区——不完好的是我朋友们的扫帚,但是保护区自然会帮我们报销。
“我们打算全都换成最新款的光轮2001。写下这行字的同时,我正在焦急地期盼着这个申请可以得到批准。
“其次,诺伯是我见过最挑剔和凶恶的挪威脊背龙。老天!你平时都在给它喂什么、用什么陪它玩?它在箱子中醒来的第一瞬间就生气极了,同事们不得不轮番加固箱子,才可以保证它不会直接撞破板条箱飞出去。
“说到这个,这是也我见过第一条在这么小的时候就能熟练地飞行和喷火的挪威脊背龙。研究员根本没有预料到它已经能喷出成熟的火焰,差点被烧伤了……”安东尼顿了顿,抬头看了眼笑眯眯的海格,牙牙用湿漉漉的鼻子顶着他的胳膊,所以安东尼继续念道,“同时它把整片新龙隔离场都搅得一团糟。随信附上照片。我们本来想拍诺伯的,但是它砸尽兴后,就立刻飞走了。
“因此,我想我已经逐渐接近这封信的重点了——你是怎么把诺伯养得这么好的,海格?为了我们可敬的研究员的头顶,我恳请你给予我们一些经验和指点。
“它现在就凶恶得就像一头守卫龙蛋的母龙,拼命保护着那块黑布(安东尼觉得查理可能指的是自己那件被恶龙掠夺走的巫师袍)和小熊玩偶。我们已经无法想象它成熟发情后,保护区会有多么热闹了。
“它似乎适应得很好,但是不喜欢研究员的窥探。尽管我们对诺伯充满好奇,鉴于它刚刚来到保护区,我们倾向于不要过多激怒它,因此没有更深入地观察它的生活。
“对了,如果你又搞到了一枚龙蛋,请不要犹豫和我们联系。一头匈牙利树蜂刚刚失去了她的第四枚蛋,正在暴跳如雷。本月已经有七次森林火灾了——哦,不,八次。这封信就写到这里吧,我想我需要离开了。
“你忠诚的,查理
“又及,那个小熊玩偶现在只剩脑袋了。我们在它逃离的板条箱中找到了半边身体,但是另外半边确实已经不知所终了。诺伯似乎很喜欢把小熊玩偶的脑袋当作球,用尾巴滚来滚去。我们猜这就是它尾巴灵活而有力的原因之一。
“又又及,你的岩皮饼——它们确实是岩皮饼,对吧——得到了罗马尼亚长角龙的喜爱。如果你愿意和我们分享它的菜谱,我们会觉得非常开心和荣幸。”
安东尼读完信,抬起头,看见海格正在期待地看着自己。
“太棒了,海格!”安东尼由衷地说,“太棒了,这真是个好消息!”
尤其是对方和海格一样,衷心地欣赏着火龙身上危险的部分。安东尼本来还有些担心他们会责怪海格尝试锻炼诺伯的捕猎能力,但从查理的信上来看,他们只是在惊叹这头从茶壶中长起来的小龙表现得多么“野生”。
海格的脸高兴地亮了起来。
“你也这么觉得吗,亨利?”他说,搓着那双大手,“那么,你觉得我应该去哪里,才可以帮那个可怜的匈牙利树峰妈妈找到她的龙蛋呢?”
……
努力尝试让海格打消寻找失踪龙蛋的念头后(从海格的语气和他瞟向“神奇动物园”规划的目光来看,安东尼很难说自己的劝说究竟有没有作用),安东尼提出假期和海格一起去罗马尼亚的火龙保护区看看诺伯。
要知道,他绝对不希望有一天敲开的房门时,会在他的小铁锅中悄无声息(或者噼里啪啦)地见到“所有火龙中最好玩的品种”的龙蛋。
在此之后,他和海格共同享用了洋葱汤和受到罗马尼亚长角龙大力称赞的岩皮饼。在这个过程中,安东尼更加确认了自己并不是长角龙。
最后叮嘱了一遍海格不要肆意妄为(海格嘟囔着“可是”和“帮忙”),安东尼挠了挠牙牙的脑袋,离开了小木屋。
离开了有着温暖壁炉的房间,十月末的冷风立刻钻进了他的巫师袍。天已经完全黑了,无星无月,禁林中悄静无声。霍格沃茨静悄悄地矗立在小路的尽头,散发着诱人的暖光。
更诱人的是,锁住你心俱乐部的活动显然应该结束了。安东尼踏进灯火通明的大厅,注意到各个学院的长桌都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洛哈特不在教工席上,只有费尔奇和他阴沉的洛丽丝夫人在慢条斯理地吃着炸鱼薯条。
安东尼朝费尔奇点了点头,按捺不住好奇心地悄悄走到教工休息室旁边。
“你好。”滴水嘴石兽忧郁地说。
“你好。”安东尼轻声说,在嘴唇边竖起一根手指。他正在犹豫自己是否要推开房门看上一眼,就看见宾斯教授茫然地穿过墙壁,飘了出来。
安东尼吓了一跳:“晚上好,宾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