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安东尼已经参加过很多巫师的聚会了，这依旧是其中较为奇怪的一个。

每个人似乎都有很多关于麻瓜的话想要说，拉着他讨论应该如何修订保密法来应对各种复杂的情况（“如果在没有展示魔法的前提下告知麻瓜魔法的存在，是否应该被视为违反保密法？”），或者麻瓜保护法是否应该对魔法之外的伤害进行规定（“如果一个巫师用刀杀人，那就不应该被当作魔法与非魔法的冲突！”）。

布巴吉教授和沃克尔围绕是否应该让麻瓜统治巫师展开了辩论。沃克尔认为所有具有理智的人都应该推动魔法部成为麻瓜英国政府中一个普通的部门，让魔法英国和麻瓜英国成为一个整体，而布巴吉教授坚信这样做只会为两个社会带来不必要的巨大动荡。杜兰女士面色严肃地在大厅里走来走去，考校她遇到的每个人是否能尝出来这是哪个品牌、哪一年的可乐。

“你是今年.Ls年级的教授？”她把安东尼从一场激烈的、关于电冰箱为什么不是管制电器的讨论中拽出来。

“嗯？是的。”

“好极了。”杜兰女士说，“因为——嗝——我对霍格沃茨去年麻瓜研究学的成绩很不满意。”

“去年的通过率很高啊。”安东尼说。

杜兰女士挥了挥手：“哈，通过率！谁关心通过率！我要问的是——嗝——为什么获得麻瓜研究学证书的学生还没有魔咒课的多？”

“可能……因为魔咒课是必修课，而麻瓜研究是选修课？”

杜兰女士的声音猛然提高了：“没错，这就是问题所在！麻瓜研究学为什么是选修课！它应该成为最重要的课程！和打扫盥洗室一样重要！”

安东尼谨慎地说：“似乎有些道理。”

“错，是很有道理！干净的——嗝——盥洗室非常重要！盥洗室是一个学校最重要的东西。嗯，可能没有屋顶那么重要，但是还是非常重要。想想吧，如果学校里没有了盥洗室，那会变成什么样子？那就是一个魔法学校没有麻瓜研究学会变成的样子！”杜兰女士说，“如果你能让——嗝——霍格沃茨的五年级学生都获得麻瓜研究学证书，我可以给你一千加隆。怎么样？”

“那么，我想我已经提前帮您节省了一千加隆了。”安东尼说。

杜兰女士好像完全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很好，那就说定了。下次见，亨利。”

“再见。”

“凯瑞迪，嘿，凯瑞迪，我亲爱的！听好了，如果你能让霍格沃茨所有学生——嗝——获得麻瓜研究学的NEWTs证书——”

安东尼目送杜兰女士大步朝布巴吉教授走过去，帽子上的羽毛抖动着消失在人群中。他转身又拿了块蛋糕。

晚宴上所有的食物都无可挑剔，杜兰女士在这方面的品味好得出奇。尤其是布巴吉教授推荐的蓝莓蛋糕，它能让最难以取悦的舌头也融化在酸甜细腻的慕斯中。在这种情况下，不论杜兰女士对霍格沃茨的麻瓜研究学教学有何见解，他都乐意将它当作一段有趣的伴奏。

如果能吃到他们错过的烤鸡翅（“我这周的快乐都少了一半。”伍德恰克当时颇为遗憾地说），安东尼甚至怀疑自己不会太在乎坐在乌姆里奇旁边。

听到他这么说时，布巴吉教授大笑起来：“但是我担心亲爱的多洛雷斯会介意。她恨麻瓜。”

安东尼把目光从装着糖果的纸袋里移到她的脸上：“什么？”

他们正走在回霍格沃茨的路上。天已经完全黑了，空气中漂浮着雨后泥土的味道。时有时无的晚风刚好能将树枝微微摇晃几下，让树叶上积攒的水滴滑下来。

门钥匙只会将他们送到霍格莫德村附近，剩下的路需要走回去。安东尼赶在蜂蜜公爵打烊前，推开店门随便抓了两把“本季热销”。他用七加隆十一西可得到了三四根甘草魔杖，一小袋覆盆子口味的吹宝泡泡糖，几个塞满跳跳糖的巧克力球，还有一包乳脂软糖苍蝇、吮吸蜘蛛腿和果冻鼻涕虫的“虫虫聚会欢乐包”。直到现在，安东尼还不明白为什么巫师热衷于将甜品做成一些绝对不应该鼓励孩子吃的形状。

“别告诉我你没有发现。”布巴吉教授说，“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她大概是你能在这个世界上找到的最厌恶麻瓜的人——不，她不是食死徒。在被调到伦敦以外前，疯眼汉已经查了她上百遍。”

“我还以为她只是喜欢让所有人都不高兴。嗯，疯眼汉……”他记得自己听过这个名字，“他是个傲罗，是吗？”

“是的，最好的之一。”布巴吉教授说，“阿拉斯托·穆迪，抓捕黑巫师的一把好手，不喜欢他的人有时候会管他叫‘猎犬’。乌姆里奇很讨厌他，所以她一找到机会，就说服部长把他调远了。说实话，他有时候确实有些吓人，不过他也能让人非常安心。如果那时他在的话，他肯定不会像那些二流傲罗一样，把你扔进阿兹卡班。”

“呃……”

布巴吉教授似乎误会了安东尼的表情：“是的，我知道你可能私下研究过什么黑魔法，但这不是你的问题。如果一个巫师没有接受过正统魔法教育，那么他可能确实难以分辨黑魔法和恶咒的界限。”

唔，如果魔法部让一位一流傲罗来处理安东尼：如果他知道有巫师在没有接受过正统魔法教育的前提下、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亡灵魔法……如果他知道有人从阿兹卡班越狱了……如果他知道安东尼甚至在霍格沃茨还使用过亡灵魔法……如果他知道安东尼打乱了抓住伏地魔的计划，导致伏地魔逃离了陷阱……如果他知道安东尼又返回了阿兹卡班，在那里恐吓了摄魂怪，顺便将一个原本应该终身监禁的灵魂送向死亡……

安东尼决定自己要尽可能避免和这位穆迪先生碰面。

“再说了，研究黑魔法和成为黑巫师是两件事——傲罗办公室内部在这点上一直有些分歧，不过那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阿不思担保了你，而且他说他相信你会是个不错的麻瓜研究学教授。”布巴吉教授朝安东尼微笑着，“我想他说得对。”

安东尼忍不住也笑了：“谢谢，凯瑞迪。”

“不客气。”布巴吉教授说，“只要你能尽快接手六年级和七年级就好。杜兰女士非常看好你——真是太好了——我相信你肯定能让所有人都得到麻瓜研究学证书的。”

安东尼说：“我相信我肯定能变成人鱼。”

“什么？”

安东尼反问道：“你觉得哪个更可能实现，凯瑞迪？”

布巴吉教授大笑起来，声音在回荡在安静的夜晚小路上，惊得几只鸟从灌木丛中飞了出来，拍着翅膀落到了更高的树梢上。从栎树旁走过，再转过几个弯，他们就能看到亮着千百扇窗户的霍格沃茨城堡了。

……

霍格沃茨的晚饭早就结束了，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匆匆经过大厅，从这个走廊走向那个楼梯。安东尼同布巴吉教授道别后，回自己办公室拿了学生名单，去猫头鹰棚屋寄了出去。他刚刚走下楼梯，回到走廊，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三个人影从拐角处转了出来，走在安东尼前面。

“我饿坏了。”罗恩说，“幸好小天狼星给你带了不少零食，哈利。”

“你们不应该把零食当作晚饭。”赫敏怀疑地问道，“你们还没有吃晚饭吗？你们去哪儿了？”

“我们去找海格了。”哈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