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被安置在客房里,成堆的专家医生站在房间里也不觉得挤,沈予殊神经恍惚地被排在最外,有人拉开他握住沈宁手腕的手,但很快温淮牵住他的手安慰说:“没事的,别怕,这些人都很专业。”
“我知道,我只是……以前在沈家,她,她发病的话只会被关在楼上的小阁楼里,其实这样才对她最好对吗?”沈予殊抬头看他。
温淮说:“我们会治好她。”
沈予殊扭头望向沈宁陷在温软的床褥中,专业的仪器在她身边摆放,有一群人为她忙前忙后,那张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脸在人影间若隐若现,不安地轻轻皱着眉。
沈予殊却突然想起沈宁每次清醒后都在那个狭窄的小房间里醒来,却在出了门之后完全忘记发生过的事。
沈宁在他幼时偶尔发病,他就会变得无人看管,于是沈予殊最常待在沈家的花园里,巨大的榕树枝繁叶茂,他努力向上爬,最终的落脚的那个位置刚好可以望到阁楼那扇小小的,只能伸出一只手的窗户,然后对上一双琥珀色,空洞又盈满泪水的眼睛。
风声静止,每每那一刻他都能恍然间感到仿佛海啸般扑面而来的,巨大的悲伤。
沈予殊那时不懂,为什么这个温柔美丽的女人会毫无预兆地发疯,甚至伤害他人伤害自己。
在某一次沈宁抓伤了他后,沈母目光游离在沈予殊尚且幼小疑惑的脸和渗出血的手臂上,第一次用很复杂的神情解释说:“她生病了。”
哦,生病了。
沈予殊想,生病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在孤儿院的时候,就有很多孩子因为不同名字的疾病被夺去生命。
他想让沈宁活,所以他必须照顾这个女人。
沈予殊的目光沉沉落不到实处,但手被温淮紧紧抓着,十指交扣,让他感觉自己像一支风筝,永远都可以顺着那条线回到家里。
他也想带沈宁回家。
口袋里的手机因为宴会所以被调成了静音模式,此刻却突然震动了一下,拉回了沈予殊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