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男孩点点头,说道:“我知道,那天我们大家都跟着去了,就在树林子里面。走吧,我们带你去!”
柳如烟又对许枫说道:“许伯伯,你们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许枫皱着眉头,沉吟道:“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梦花也说道:“柳哥哥,既然那位老爷爷是你的恩人,我们自然也要去拜祭他老人家才是啊!”
柳如烟回头望了一眼紧锁的房门,缓缓点了点头。
几个小孩走在前面引路,众人步履沉重地缓缓跟在后面。
绕过一片低矮的农舍,穿过一片绿油油的庄稼地,随即爬上了一道山坡,山坡上绿草如茵,野花遍地,微风从远方吹过来,风中飘满了淡淡的芳香!
每个人都沉默着,心情沉重而压抑。
柳如烟始终眉头紧锁,面上布满了深深的哀伤。
几个小孩在前面走得挺快,不一会儿,便进入到林子里,又沿着林荫道走了一段路,拐过一道山坳。此时,前面豁然开朗,呈现出一片杂草丛生的斜坡地。
这里已是半山腰上,突然,前面不远处齐人深的荒草丛中,赫然出现了一个人。
众人顿时一惊,定睛一看,看样子是个女人坐在草丛里。她背对着众人,身上穿着碎花衣裳,头上缠着片白纱,不时发出嘤嘤的抽泣声,似是在自言自语的说着甚么!
几个小孩突然停了下来,指着那女人所在的地方,说道:“就是那里了!”
柳如烟一怔,随即快步走向前去。
穿过草丛,来到近前,只见一座红土垒起的新坟,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时,坐在坟前低低抽泣的女人听见身后传来动静,猛地骇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一望。
这一望之下,她不由得怔住了!顿时睁大了眼睛,显得惊讶已极。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杨老爷家里的春兰姑娘!
柳如烟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失声叫道:“春兰妹妹!”
那女人定睛一看,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吃惊地叫了声“柳大哥!是你,真的是你?”
见到柳如烟突然出现在面前,她顿感震惊,她怎么也想不到,仅有一面之缘的柳大哥竟然又回到了这里,而且还找到了爷爷的坟前来。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柳如烟面现苦相,嘴唇微微哆嗦着,颤声说道:“春兰妹妹,我回来了!爷爷他……”话未说完,他顿时红了眼眶,眼睛里突然噙满了泪水,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春兰面容悲苦,定定地凝望着他,缓缓站起身来,突然一下子扑进了柳如烟怀里,闭上眼睛嘤嘤痛哭起来。
柳如烟伸手搂着她,抚着她的双肩,颤声说道:“春兰妹妹,爷爷他怎么就走了呢?爷爷是怎么死的?”
春兰俯在他怀里悲痛欲绝,哭得身子微微颤抖,哭了半晌,她才抬起头来,咬着嘴唇,痛苦的说道:“爷爷他……他,他那天晚上睡下去就再也没醒过来!……”说着,哭得更厉害了,满脸泪水。
柳如烟抱着她,也禁不住泪流满面,他强忍着心里的悲痛,幽幽说道:“怎么会这样呢?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我们分别不过十日,没想到就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众人立在一旁,直看得一阵心酸,大家不知不觉间也禁不住红了眼眶。
梦花走上前来,一脸愁苦的看着两人,轻声安慰道:“你们不要太伤心了,爷爷已经走了,他定是不希望看到你们这样难过的!”
许枫只在一旁不住的叹息,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们才好!
上官红琴凝视着两人,又望了望他们身后的新坟,幽幽地说道:“他老人家是在睡梦中离去的,想必走得很安详!死者已去,生者当要坚强,人死不能复生,你们就别太难过了啊!”说罢,她也走上前,伸手抚摸着两人肩膀,以示安慰!
柳如烟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伸手为春兰拭去满脸泪水,安慰着道:“好了,春兰妹妹,別哭了啊!”他凝视着坟前的墓碑,上面刻着“杨氏老爷青松之墓”。碑文右下角刻着“孙女杨春兰”。坟前祭台上摆放着一瓶烧酒和一盘糖果。香烛已将燃尽。坟头上插着几面崭新的招魂旗,在微风中轻轻飘荡!
柳如烟从祭台旁的香囊里抽出三株香,点燃插在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抬起头来凝望着墓碑,喃喃念道:“爷爷,如烟回来晚了,却没能见您老人家最后一面!爷爷,我答应过您,会回来看望你们的,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爷爷,如烟来看您了,您一路走好,安息吧!”说着,缓缓站起身来,又是躬身一礼!
这时,众人依次在坟前上了香,躬身拜祭。
柳如烟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对春兰说道:“妹妹,別难过了,爷爷不在了,你还有我啊,我永远是你的柳大哥!以后若是有甚么难处,你一定要来找我!”
春兰点了点头,凄惶的说道:“柳大哥,谢谢你!”她神色悲怆,向前踱了几步,幽幽道“柳大哥,其实那天你走了以后,爷爷心里还失落了好一阵子,爷爷说,你是个好人,他还时常念着你的,希望还能有机会再见到你!没想到……”她说着,声音又已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柳如烟皱眉说道:“那天,我见爷爷身子骨还挺硬朗,怎么突然就走了,他老人家是不是有甚么病?”
春兰思索着缓缓道:“平素,爷爷就喜欢喝几口浊酒,抽几口旱烟,也不见他有甚么厉害的病痛,倒是偶尔会听见他长咳嗽一阵,爷爷已经有八十二岁高龄了,但还能下地作工,我常常叫他莫要再去山上作工,他总是不听,说他身子骨还健朗,还能多种些粮食出来,想到他百年之后,我能有个活法!有一天夜里,我们吃过晚饭,我陪着他去院外走了一会,便服侍他睡下了,待到天亮的时候,我去房门前叫他起来吃东西,却怎么也叫不应,我推门进去看见他躺在床上,身子冰凉,已没有了气息!他就这样永远睡过去了!”她幽幽说着,表情痛苦,语气已渐渐缓和,不再如方才那般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