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忽然叹息道:「我去附近找找师傅,说不定他真在这边。」他看着罗香雪「若是你爹娘不再让你出来,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也不安全,应该多陪陪你爹娘才好。」
罗香雪撅着嘴,不以为然地说道:「以前在外面时也会想念他们,可现在到了家门口,我却没勇气进去了,你不知道,我爹脾气暴躁,他一定在生我的气,说不定还会打断我一条腿呢!」她说着愁眉苦脸幽幽叹息。
柳如烟打趣道:「就算真打断你一条腿,不是还有一条么?再说打断腿还连着筋呢!他们见到你高兴还不来,怎能舍得打你?快进去吧,给他们一个惊喜!」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罗香雪白了他一眼,略作生气状,撒娇似的嚷嚷道:「柳大哥,你坏死了,你怎么也拿我取笑,哼,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不想我再跟着你,想把我甩掉对不对?哼,你打消这念头吧,我这辈子跟定你了!」她说完最后一句话,俊脸上腾起一片红霞,显得羞涩,将脸扭向一边。半晌也不敢回头与柳如烟目光相对。
风吹打竹林发出哗哗声响,黄色竹叶翻滚飘落,四周依旧不见人迹,一片萧瑟的景象。
午后三刻已过,寂静山谷里草絮飘荡,啾啾虫鸣,阳光倾洒在碧湖上泛起粼粼波光,似千百条鱼儿翻腾,风中充斥着水草的腥甜芳香。
罗香雪望着柳如烟,幽幽说道:「柳大哥,你先答应我,不许一个人悄悄跑掉,一定要等着我。我回去看看就出来!一定要等着我啊!」他深情看了柳如烟一眼,终于转身朝竹林里慢慢走去,刚走出几步又回头望了望柳如烟,痴痴看了一眼,这才快步朝竹林里走去。
柳如烟目送她进了竹林,直到她纤纤身影消失在竹林深处,他才转身朝湖边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师傅可能的去处,空山寂寂,谷深林幽,他该如何才能找到师傅?这样想着,心中一片茫然。
他放眼四望,见山东面湖边有个吊角石亭,一面红色幡旗插在亭檐上。上面写着「望山亭」三个字,幡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柳如烟快步朝那座山亭走去。
阳光洒在石亭上,风吹着红幡飘荡,显出几许萧索意味。柳如烟来到石亭前,一道铁门虚掩着,里面竟传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原来亭子里居然有个人!这是个男人的咳嗽声,一声接一声,似乎病得不轻。
柳如烟心中一凛,暗道:「莫不是这个人就住在石亭里?这里是他的家?」他想着不便冒昧打搅,正在门口踌躇着,里面的人似乎已看见了他,突然说道「年轻人,你这是要去哪里?」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局促的喘息,说着话又咳嗽不断。
柳如烟说道:「在下从此路过,是为了寻找家师,叨扰阁下还请勿怪!」他一脸平静地看着石亭铁门。
那人咳嗽声时断时续,又说道:「相逢自是有缘,年轻人何不进内一叙?」那铁门并没
打开,也看不见里面的人。
柳如烟脸上浮现笑意,沉吟着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他举步上前,那铁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穿白袍的廋削男人端坐在亭中虎皮软塌上,面色苍白,眼窝凹陷,头发稀疏,整个人像活僵尸一般。
柳如烟一瞥之下,不由得心头一惊,这个人廋得皮包骨头,一双手也如枯竹似的,看上去直教人毛骨悚然,显然那个人患上极严重的病。
柳如烟强装镇定,面上诧异转瞬即逝,朝那廋削男人抱抱拳说道:「在下柳如烟,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他留意着那男人的面部表情,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像是钉在了软塌上。
这石亭原本中空,四面立柱用竹片扎上稻草围成四面墙,却也可以遮风挡雨,小小的亭子就是一间房屋,墙上无窗,屋子里光线昏暗,屋内陈设极其简陋,在那男人的旁边放了一张木几,上面燃着一枝檀香,香气缭绕,令人神清气爽。
那廋削男人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笑容,伸出枯竹般的手臂,做出邀请的姿势,喘着说道:「柳少侠,请坐!」他眼神黯淡,似是被长期病痛折磨所致,已消耗尽他对生活的热情。说完这句话,他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随时就要背过气去。
柳如烟疑惑地问道:「在下看阁下咳嗽厉害,可是染上了风寒?」他的目光从那男人身上移开,投向屋内其它角落,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绝不是普通人,但这模样实在令人又怜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