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短情长,灰飞情灭。
云纤未有一丝犹豫,将手中小笺撕扯粉碎,散于风中。
今日起,她只为复仇而活。
如今,她要上京叩阍。
她要将卫益清所作所为大白天下,她要卫益清给她云家一个交代!她要走至卫益清面前,问他为何害她满门!
站在街头,云纤侧目眺望鲁家巷方向,忍住鼻酸转身往京中走去。
登闻鼓设立于午门之外,旁有一监察御史看守。
宫门巍峨,放眼望去尽是刺目的红。云纤已盯着登闻鼓多时,终忍不住冲向前。
“你这孩子,做什么呢?”
她刚动身,便被一衣着干净,神色温和的老妇拉住。那老妇头上勒着绊头带子,身穿赤铜色乌绫褂,见云纤奔着登闻鼓而去,急慌慌将人拦下。
“你这孩子要去做什么?想敲登闻鼓不成?”
“是。”
“你可有状纸?府、州、县、省官可曾不受理你的冤屈?”
“我……”
云纤愣愣摇头,喃喃道了句没有。
她往日甚少出门,平时也只在戏文中听过叩阍之事,并不知晓当中内情。
“你有何冤屈?”
那老妇见云纤年纪小小一身风尘仆仆,不由心疼。
她虽张口问了一句,可还不等对方回答,便轻叹一声:“我似你这般年纪就在此处卖干脯,如你这贸贸然上前击鼓的瞧得多了。”
“这登闻鼓并非戏折子里头讲的那般,任谁人都可上去敲打。”
“朝廷有令,需逐级辞诉,若有冤屈且县、郡、州、省皆不受理者,方能来此击鼓鸣冤。”
“越级辞诉又无状纸,怕还不等你走上前便被官爷拉下去打死了。”
“且退一步讲,就算受理,你也要先吃上几十大板。民告官等同子弑父,礼法容不得的。”
老妇扶着摇摇欲坠似被人抽干了力气的云纤,小声劝慰:“我瞧你还小,莫冲动行事。且击鼓鸣冤这等事也不是你一个孩子能做的,不如去寻你家大人,再不济也得找一男子呀。”
“我家……没大人了。”
云纤鼻尖一酸,双眸泛红。
若祖父爹娘同姐姐还在,怎会任由她在外奔波?
往日哪怕只做久了活计,祖父也会差遣喜妞过去寻她。若娘亲知晓她这些时日餐风露宿,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怕会心疼得落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