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皇族,便是外头随意一个仕宦人家,也没有主母掌掴儿媳的道理。
这若传出去,湘王府的脸面便尽毁了。来日卫铮、卫锒的婚事,亦要受到牵连。
卫铎自幼习君子之道,一生所见所有粗鄙之行,皆是从他母妃那儿……
紧闭双眼,卫铎心下难堪。
“你不必耻于面对,我说了这与你无关。”
放下靶镜,云纤淡淡道:“傅家女声名如何我不必多言,世人都道傅家见世出贤德典范,可我却从不觉自己如何贤德。”
“世人亦大赞傅府家风,可一场婚事,你与傅家打过交道,该知晓这‘家风’是个什么模样。”
从桌上拿了针线笸箩,云纤低着头不知在缝些什么。
她头都未抬:“所以你不必觉着难堪,我二人半斤八两,谁又比谁人高尚去多少。”
被折辱,她却面无怨怼,丝毫不曾露出迁怒哀怨,亦或痛苦之色……
卫铎心中略觉愧疚,愧于自己之前曾因傅家而迁怒于她。这般看,倒是他不如一个女子大度了。
这傅家女时而沉稳有度,时而装傻扮乖,时而又可杀人如麻。
盯着红肿着一张脸,正低头仔细做女红的云纤,卫铎只觉这人好似一个巨大谜团,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其中秘密。
她手中针线针脚细密,做得十分周正,若只看眼前画面,世人会承认傅家女当真贤德。
二人一时无声,周遭只有走线的沙沙声。
卫铎听了一会儿,终忍不住:“我着实对傅家很是好奇,我想知道傅家究竟是如何将闺中女子,培养成你这般模样的?”
“你很不寻常,你可知晓?”
云纤的手微顿,却是不曾抬头。
她好似在思考这问题应如何回答,可好半晌也只是冷冷淡淡说了句还不是时候。
“眼下时机未到,待时候到了,我会一一告知给你听。”
“什么时机?”
卫铎不解:“你口中时机是指什么?”
云纤抬起头,看着卫铎露出一个温婉笑容。
她先前扮乖时也曾对着他温柔浅笑,但笑意里总带令人不适的疏离,卫铎瞧着倍感违和,也因此而不喜。
可今儿……
“罢了,待你愿说之时再说。”
卫铎闭上眼,却又听云纤忽然开口:“王妃有此现状,我猜想多是因她在王府中不受重视,父王心中又另有佳人,以至于母妃心气郁结,渐渐扭了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