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一国之君顶着风雪前行的?
楚青珩挥挥手,径自朝着寿安宫行去。夜长幽深,脚下雪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寿安宫内,消息断绝,太后度日如年,数月光景仿佛过了十几年,鬓角斑白是掩不住的沧桑。
是以,当大门打开那一刻,连带着宫内伺候的宫人都觉梦境一般,实不真切。
好一会儿,才欢喜地跪下:“陛下?陛下万安!”
声音如波浪一层层传到宫殿的最深处,太后愣了下,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直至身边嬷嬷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太后娘娘,是陛下,陛下来了。”
近三个月,太后恨过,恼过,后来彻底没了念想,一日一日过活,活得行尸走肉一般。
霎时间,太后晃了晃神,眼底亮光一簇起,一瞬灭。
“让他走,哀家不想见他。”
她的嗓音沙哑艰涩,分明是绝望透了。
嬷嬷最先反应过来:“太后娘娘,陛下深夜来此,必是有要事。”
太后眸光大亮:“你是说?”
嬷嬷重重点头:“必是这样的,若非如此,陛下被拦在外面,怎能来见您?”
人人都知道,太后被幽禁在寿安宫是陛下旨意,可人人都在太后耳边说,一切皆是陛下不得已。
总不能,恨了自个的儿子吧!
太后这才转头看向外面,眼底的希冀却又遮掩了一半,不敢全然泄露。
楚青珩正好走来,他没有去看太后的眼睛,只径自坐到一侧。
闷声道:“母后,今日起,您自由了。”
太后见楚青珩的脸色,心思本沉了半分,豁地前路光明,眼前大亮。
太后喉头滚动,提着心又问:“楚惊春死了?”
唯有这种可能。
“嗯,死了。”
太后顿了下,猛地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深长悠远,连带着她的胸口都不停地起伏。顷刻间,那是腰不酸腿不疼,骤然起身那一下,仿佛眼角皱纹都淡了许多。
“好!好好!太好了!那个贱人终于死了!哀家就知道,她早晚要死,这天下还是咱们母子的。”
咱们母子的?
楚青珩定定地看向太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真是得意忘形啊!这样的话竟也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