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夺舍(2 / 2)

棺中狐妻 马六甲 1930 字 1个月前

奶奶哭嚎着扑通一声下了跪。

“我求求你做回好事吧!你只想你自己,咋就不想想给咱老马家积点德!你斗得过天吗?”

听到这番话,爷爷身子一颤,过了许久,才扔下了手里的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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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不斗得过,这不也斗了半辈子了。得,今天我就给你们积点德……”

那一夜,爷爷用把剪子,把我从女尸肚子里剖了出来。

我生来肤色发白双眸发灰,左胸处有块红胎记,形如两个人影坐在船上。

爷爷怀抱着我一番打量后,不仅又掐指一算,脸色更难看了,就朝奶奶叹气道:“老婆子,我这辈子能掐会算,从没走错过一步。可这回,怕是真错了……”

奶奶抹着眼泪劝道:“错就错呗,好歹是一件善事,你救了一条命!”

“可你知道这孩子,以后会害多少命吗?”

爷爷没再往下说,毕竟救都救了,也只能养着。

从那时起我就跟爷爷姓了马,爷爷拆八字推算后,给我取了个名字,叫皛乙。

爷爷说,这个名,就是我日后的命。

我不知道这名字有何深意,除了爷爷奶奶也从来没人叫过。

因为我的出身特殊,村里人都管我叫棺材瓤子,大人小孩见了我就躲。

更特殊的是,夜里睡觉时,爷爷都会往我头顶和脚下各钉上棺材钉,说我前世罪孽太深,不这么干,冤亲债主会把我拖走。

而自从我出生开始,老马家就再也没有一天安宁过。

爷爷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原本家宅富裕都有各自的买卖。

可我出生没多久,二儿子就经商被骗,因为还不上债被债主打成了瘫痪。

二儿媳妇去告状讨说法,可跟债主争执推搡时摔了一跤,后脑磕在石头上当时就没了命。

二儿子伤心过度,也知道斗不过对方,因为受不了这窝囊气,爬去媳妇坟上喝了药。

紧接着,大儿子家也遭了难。

孙媳妇偷人被抓个正着,爷爷的长子长孙一怒下拿刀连杀了那对狗男女,被判了死刑。

从那以后,剩儿子儿媳成天吵架,大儿媳卷着家当一跑,好好的一个家也就散了。

后来大儿子性情大变,也不管上面还有两位老人,离开家说去外面做生意,也没了下落。

又过了几年,爷爷最小的小女儿又出了事,好不容易养大个孩子却溺死在了井里。

女儿疯了,成天不回家再外面捡脏东西吃,捡了几年就没了消息。

有人传是让人贩子拐走,卖进了山里。

家遭不测,奶奶终日以泪洗面,先是哭瞎了眼,我九岁那年又来了急病,也没了。

爷爷只剩老绝户一个,也没好到哪儿去。

一辈子积蓄被人连坑带骗几年就没了,奶奶去世后他卖了房,开始带着我到处‘躲债’。

可我从小就不学好,爱惹是生非,十几岁时还沾上了赌,爷爷没少往我身上搭钱。

可这还只是爷爷家自身的不顺。

他这辈子借阴债攒下的冤亲债主们,也没饶过他。

那时不管爷爷带着我住到哪儿,都会有邪事发生。

我见过长着白胡子的老刺猬,哭嚎着刨奶奶的坟;

见过学人一样立着的大黄皮子,想迷着我爷爷上吊;

见过穿着扎纸衣裳的长头发狐狸,坐在我家院子里哭;

见过一群长着耗子脸的小孩儿,在我们屋子后面放火;

还见过水桶粗的鸡冠子大蟒蛇,盘在我家的房梁上。

出门被鬼推、鬼打墙这种事就更多了。

总之我们做什么都不顺,爷爷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各种病都找到了他的身上。

我十八岁那年,爷爷九十二,瘫在炕上已经快动不了了。

那时我在附近一个烧砖厂里打零工,挣的钱勉强够我俩吃喝。

二月初七,那天是我的生日。

吃完晌午饭,平时连理都懒得理我的爷爷,破天荒跟我聊起天来。

他问我说:“小乙,你知道为啥这些年,我都对你不好不?”

“知道,你嫌我是个棺材瓤子,家里变成这样,都是我方的……”我答道。

爷爷又道:“没错,你就是个讨债的鬼!我这辈子欠的阴债,你都得从我身上讨回去才罢休!”

“咋的,又想让我滚蛋?”

爷爷这些年经常骂我,怪我给家里带来了噩运,我早就习以为常了。

我笑笑说:“你省省吧,我的命是你给的,这么多年你也没让我饿死,我得报答你。你是打是骂,我都得伺候你终老……”

听我说完,爷爷眼圈红了。

这么多年他没少哭,可为我,这是第一次。

爷爷抹掉眼泪,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个盒子,递给了我。

我打开一看,盒子里装的是一盏木头框的四方形皮灯笼。

这灯笼是爷爷的爱物,这些年不管我们多穷多难,灯笼他都带在身边。

这时爷爷又说:“时候到了,这灯笼我该传给你了。”

我疑惑问:“爷,你给我个破灯笼有啥用?当不了饭吃,也当不了钱花。”

爷爷却一声苦笑,摇摇头道:“你知道啥,我这辈子借来的所有财、势、运、命,都是它给的……”